皇上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親自將餘美人扶起來,握著她的手用打趣道:“儀兒,既然你篤定自己沒認錯人,朕便讓趙太僕來一趟。若連趙太僕也說你錯了,你便不許耍賴,要獨自乖乖接受懲罰。”
餘露儀立馬展露笑顏,她胸有成竹道:“聖上放心,只要趙太僕也認定此人不是他女兒趙芙然,儀兒必定認罰,亦不會拖累哥哥受罪。”
皇上欣慰地點頭,又問餘戰:“愛卿意下如何?”
“臣無異議。”
正在家中逗鳥的趙太僕接到聖旨,匆匆換了官服,騎馬趕來。
他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但也片刻不敢耽誤。
見到皇上,他激動地行禮高呼:“臣,叩見聖上。”
為官數十載,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近的直面龍顏,心裡既忐忑又興奮。
“免禮。”皇上大手一揮,隨後指著阿卿問道,“趙太僕,你可認得此人?”
阿卿大大方方地立著,毫不避諱地迎上趙太僕的目光。
趙太僕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實話實說:“稟聖上,微臣不認識此人。”
“這,這不可能!”方才還信誓旦旦的餘露儀忽然沖過來,她焦急地朝著趙太僕大呼小叫,“你再看看啊!你睜開眼睛看清楚,這個人不是你的女兒嗎?”
趙太僕嚇得一哆嗦,忐忑回道:“美人慎言!臣女雖年齡與這位公子相當,但絕不是這幅模樣。莫說臣女了,便是臣子,也與這位公子毫無相似之處。”
餘露儀不死心,又懇切地看著皇上:“聖上。趙太僕定是維護他女兒,早就串通一氣了。臣妾身邊的丫鬟可以作證,還有秀麗宮的英姑姑,她們都能證明這個人就是趙芙然!”
皇上眼中閃過不悅,卻依舊和顏悅色道:“儀兒,這世上姓名同音,長相相似的人有許多。但趙太僕都親自否認了,你便莫要糾結於此。朕相信趙太僕是一定不會欺君的。”
聽到欺君的罪名,趙太僕嚇得以頭搶地,“聖上明鑒,微臣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君啊!”
“你胡說!”堅信自己沒認錯人的餘露儀指著趙太僕,柳眉倒豎,眼眶瞪得很大。
“別鬧了!”一聲厲呵,餘戰冷冷掃過餘露儀,眼中警告的意味很明顯。
雖然餘露儀與他同母所出,從小也受盡哥哥疼愛,但每每犯了大錯,她還是很懼怕這位兄長的。
被餘戰一吼,餘露儀瞬間噤聲,不敢再說話。
餘戰拱手作慚愧樣:“臣妹頑劣無知,還請聖上嚴懲,替臣好好教導臣妹。”
於是,皇上遣人帶走了餘露儀,按照原來的懲罰處置她。
餘美人被降為餘良人,對餘家來說也算個不小的打擊。
處理完餘露儀的事,接下來便該論功行賞了。
孰料,餘戰卻捂著胸口裝出難受的樣子,請求告退。
“愛卿,可無大礙?”皇上的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聖上無需擔心,臣只是戰場上受了內傷,太醫已經為臣整治過,說是三四個月便能痊癒。”
“三四個月?”
皇上有些震驚。
自從趙氏及其黨羽被流放之後,朝中能用的將軍就只剩下餘氏一族了,其中最為得力的便是餘戰。他若三四個月不上戰場,邊境戰況便岌岌可危。
餘戰這是故意稱病給他施壓。
然而君無戲言,他若是收回對餘露儀的懲處,皇威何在?
百般無奈之下,皇帝靠在龍椅上,揉著太陽xue擺了擺手:“餘愛卿退下好好養傷罷。”
“謝皇上。”餘戰拱手行禮,而後大步離開,頭也沒回。
夕陽西下,餘暉映在皇帝臉上,勾勒出他的抬頭紋和兩鬢斑白的華發,更顯滄桑。
白崇國的天,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