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四面八方聚集而來的目光, 以及龍椅上那道探究意味十足的視線。
阿卿低頭斂眉,壓著嗓子沉沉道:“草民趙氏叩見聖上。”
“起來罷。”皇上嗓音渾厚,“你倒也是個機靈人, 懂得變通, 不會墨守成規。”
“聖上謬贊, 草民只是投機取巧罷了。”
皇上見這少年身形單薄, 但在如此盛大的場合上竟處之泰然,對話也是不卑不亢且謙虛有禮,確實是個好孩子。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而後贊道:“是個人才, 你可想要些什麼賞賜?”
“謝皇上,草民...”
阿卿話說到一半, 就被一個尖銳的女聲打斷。
“慢著!”站起來的是餘美人。
她邁著蓮花步從臺上走下來,又盯著阿卿瞧了一番, 才轉身稟告皇上:“聖上,此人欺君!”
全場嘩然。
皇上雖然震驚,但還是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淡然問:“他如何欺君?”
餘美人指著阿卿道:“她根本就是趙太僕的女兒, 新入宮的秀女, 不過因犯了行竊之罪, 被逐出宮去了!”
皇上沉下臉,大喝一聲:“餘美人, 你莫要胡鬧。煬兒的幫手, 怎麼可能是個女子?”
徐昭儀也坐不住了, 畢竟這是她皇兒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定是要幫他的。
“餘妹妹,你許是看錯了罷,這天下之大,總有幾個長相相似的。”徐昭儀故意笑著說,給她一個臺階下。
“正是。餘美人大抵是看錯了,趙兄乃是本殿下在江湖遇到的高人,絕不可能是什麼趙太僕之女。”三皇子也上前一步。
餘露儀眼見所有人都幫她說話,氣得牙癢,但三皇子出身維護,同時也讓她更加確定自己心中所想。
她壯著膽子大聲道:“是男是女,一驗便知。”
“不可!”白巽陰著臉怒道,“趙兄雖是江湖人士,但也自尊自愛,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寬衣解帶、袒胸露乳,豈不是折辱他?”
白灼煬也跪下請求:“父皇,趙兄助我頗多,您可千萬不要委屈了他。”
皇上本是不信餘露儀所言,但他越瞧這少年越覺得清秀,坐上龍椅後,凡事都要小心謹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觀察到皇上沉思的表情後,阿卿忽然主動開口道:“聖上,草民雖不知何故被誤解,但也願意力證清白。”
隨後,她解開領口,露出一小撮潔白的面板,修長的脖頸上,小小的凸起十分明顯。
早在三日前,她的右眼皮就跳個不停。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阿卿託三皇子尋來一位技術高超的畫皮師,為自己量身定製了一個假喉結。雖然看上去是喉結,但其實只是一塊貼合上去的假人皮,只要不去觸碰,肉眼上看不出破綻。
餘露儀瞪大眼睛盯著阿卿看了許久,最後捂著嘴連退三步,喃喃道:“這不可能,不可能啊......”
阿卿冷笑一聲,徑直走到觀臺左側的石獅子前,挽起袖,雙手抱起石獅子,而後單手將它舉起。
她舉著石獅子一路走到餘美人面前,再鬆手。
石獅子重重落在餘露儀面前,掀起草地上的灰塵,嗆得她掩唇咳嗽。
阿卿抱臂抬眼,咄咄逼人地問:“敢問餘美人,你口中的那位趙小姐,是否也有此神力?”
“她...她......”餘露儀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遑論那個小秀女了,就算是她徵戰沙場的哥哥,也未必能單手舉起這重百斤的雕像。
“哼,說不出話就趕緊滾,哪來的野雞也能在父皇面前瞎張狂?”白灼煬大步流星來到阿卿身邊,將她的肩膀一攬,沖餘露儀兇道。
“煬兒。”皇上帶著寵溺佯裝生氣地吼了句。
他前日便得到訊息,餘戰大獲全勝,不日即將班師回朝。看著餘戰的份上,他表面上也需要維護下餘露儀。
“儀兒,天熱氣暑,你一時眼花也正常,趕緊回朕身旁坐著。”
“聖上,臣妾真的沒有撒謊,不信您派人叫趙太僕過來瞧一瞧,他自己養大的女兒,一定不會認錯。”餘露儀還在做最後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