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實兄不必這般,大局為重,前程為重,興許幾年之後,還有起復之日,待得那時,你我再來共事也無不可。”甘奇輕聲說道,顯得有些無力無奈。
司馬光沉默了片刻,站起身來,拱手便道:“世間之事,都有個是非對錯,日夜交替,也有個黑白分明,聖人教誨,君子之道,豈能顛倒乾坤?公道自在人心,相公,下官告辭!”
甘奇起身點頭作請:“夜路難行,一路小心。”
“告辭!”司馬光起身就走,好不拖沓,心中郎朗日月,必要清晰。
司馬光走了,甘霸又進來了,手中還有刀,身後依舊是攔他攔不住的周侗,有些事情,是越想越氣,越氣越不能忍。
進得門來,甘霸第一句便是:“到底是何人在官家那裡挑唆是非?可是剛才那個司馬光,大哥,若是這廝,我這就去砍了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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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奇聽到這話,便是心中覺得堵得慌。甘霸是何人,是甘奇要造反,甘霸也會第一個提刀相隨的人。甘奇心中堵的不是其他,而是連甘霸都覺得他與皇帝之事,不是皇帝有問題,而是有小人挑撥作祟。
這種心態,代表了這個時代所有人的心態,這個時代的人,對皇帝的那種感情,都是刻在骨子裡的。
甘奇揮揮手:“罷了,把刀放下,大哥這一輩子,何曾被人欺辱過,朝堂之事,又豈能輪到你來給我出頭?你只管跟著我,來日自有事情要你做,歇息去吧,”
甘霸止住了手中的張牙舞爪,定身想了一想,罵了一句:“這些直娘賊,碰到一個殺一個,世界就清靜了。大哥,便只等你吩咐,殺光他們才解氣。”
甘奇起身,搖了搖頭,倒也並不多擔憂,甘霸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沒有甘奇首肯,便也不至於真的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
今日之事,到得此時才終於做完,甘奇終於可以安心去睡下了。
第二天大早,趙宗漢第一時間匆匆入宮而去,今日沒有朝會,左掖門便也沒有文武百官,卻是趙宗漢碰到了一人比他來得還早,自然就是司馬光。
司馬光見到趙宗漢的車架,也不下車見禮,只是掀起車簾看了一眼,立馬就把車簾放下。
倒是趙宗漢下車來給司馬光見禮:“司馬相公有禮!”
“哼!”車內只有一聲冷哼。
“司馬光相公……”
“莫要多言,我乃政事堂相公,你乃皇城內指揮使,內外有別,道不同不相為謀。”清流人物司馬光拒人於千里之外。
趙宗漢面色微變,倒也不多言,轉身而回,心中卻是難受無比,他豈能不知司馬光為何對他冷言冷語?更覺得慚愧不已,把甘奇弄到如今這般地步,是非他所願,只是他真的就做了。
皇城門開,二人而入。
皇帝趙頊那裡自然也就知道大早有兩人來見,這兩人顯然不能一起見,先見誰,在趙頊心中自然不用多想。
趙宗漢先入拜見,把昨日甘奇之語帶到。
趙頊心情大好,甘奇這麼一個姿態,當真把趙頊心病徹底治好了,沒有篡奪之心的甘奇,再也不會讓趙頊睡都睡不著了,也不用把心愛的兒子送出宮去躲災避禍了。
趙頊問道:“皇叔覺得此事該如何回應?”
趙宗漢立馬答道:“當不能允之,以免天下人輕看了官家。”
趙頊想了想,分析了幾番,朝廷如今頻頻借債,缺錢缺到了極點,甘奇之前還要任性妄為,花幾百萬貫派人出海,甘奇之鉅富趙頊清楚無比,若是真得了甘奇主動獻來的產業,那真是雪中送炭一般的好。
但是也如趙宗漢所言,奪了人家的權柄,還要了人家的錢財,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反過來一想,趙頊又覺得這是甘奇主動進獻的,也不是皇帝主動要的,而且甘奇還說這是他為朝廷盡的一份忠心,似乎……
最重要的是,甘奇一走,趙頊真正親政,親政就得做出成績來,做出成績讓天下人共睹,做出成績就得用錢……
還有一點,若是甘奇沒有了這份產業,便真正不必擔憂任何事情了,甘奇最慣做的事情就是那錢賞賜麾下軍漢,如此收買人心,這事情是有目共睹的,以前司馬光之流還屢屢彈劾過甘奇的這些錢上的事情,只要沒了錢,甘奇便再也不能籠絡人心。
想來想去,趙頊點著頭:“唉……這份產業,還是不能要啊!”
趙宗漢心中大喜:“官家所言極是。”
趙頊又問:“若是甘相公不依不饒,三番五次非要進獻,這該如何是好?”
“那就一直拒絕即可,一定不能讓天下人看輕了陛下。”趙宗漢哪裡知道皇帝想了那麼多。
“那你去與他說,便說朕決計不會要他的東西,讓他不必再來進獻了。”趙頊,真的成長了,有城府了,也有些膨脹了。
“好,臣這就去與道堅說清楚官家之意。”趙宗漢高興無比,皇帝還是那個仁厚的侄子,都不是決絕之人,甘奇不是,皇帝侄子也不是。
趙宗漢走了,司馬光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