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喜跟羅洋招招手,道別說:“羅同志,祝你早日回城,再也不見啦。”
魏喜剛說完,羅洋沒注意田坎上亂竄的野狗,被那齜著牙的黃毛狗嚇了一跳,趕緊邁開步子逃竄。
魏喜一扭頭,就撞上身後陰沉著臉的顧煥興。
顧煥興不悅說:“你跟他說什麼呢?笑那麼開心,還說再見。”
魏喜扶了扶帽簷,淡淡解釋:“我是跟他說再也不見。走吧,咱們一起回去了。”
一聽到再也不見,顧煥興就笑了開懷,嘴巴裡嘟囔著,“挺好,挺好。那咱們快上山吃飯,軍子他們都等不及了。”
“嗯。你今天還想吃洋槐花餅子嗎?我去給你摘。”魏喜問道,她看昨天顧煥興還挺喜歡那玉米餅,一連吃了三個,最後還眼巴巴瞧著魏樂嘴巴咬著的半張餅。
沒有人能從魏樂嘴巴搶下食物,最後還是魏喜沉默著撕了半塊給他。
“要吃,那個好吃。”顧煥興背上背簍,拿著鋤頭急吼吼說。
魏喜垂下頭,淺淺勾著唇角,說:“好的。”
中午魏喜去摘了洋槐花,魏欣就給知青們做了洋槐花烙玉米餅子,還炒了兩個素菜,顧煥興嚷嚷著沒有肉,要魏喜這周天和他去鎮上買肉。
魏欣想了想,又去房內數了些錢,打算工休就叫魏喜跟著顧煥興去買一趟。
她現在去了畜牧場,跟做農活不一樣。在田裡幹活怎麼都有農閑的時候,但畜牧場是三百六十五天工作,也就是拿三百六十五天的工分,到了年底結算分紅,肯定有不少錢。
他們這個隊上年底決算會分幾等農戶,按每家每戶的工分評定。家裡賣力的男人多的話,就能成為頭等分紅戶。比如村口那家姓楊的家族,昨年就分到302元的分紅,而那些工分賺的不多,還從隊上拿米糧多的農戶,就會成為年底決算倒給隊上錢的欠款戶。
隊上也是要開支的,比如知青宿舍大通鋪的電,每年借來的自動收割機還有運輸糧食的拖拉機油錢。年底結算完,欠款戶就必須把錢還給隊上,要不然就得逐出生産隊,還要被拉在臺子上在整個村批判。
像魏家前幾年就遊走在欠款戶的邊緣,今年家裡來了三個知青,又是去畜牧場工作,應該還能餘留出不少錢。
魏欣吃完飯就去畜牧場清掃食槽,魏喜就被盧曉雨拉住,魏喜不解地看著紅著臉的盧曉雨。
盧曉雨梳著馬尾辮,她的臉略帶嬰兒肥,瓷白肌膚,大大的貓兒眼鑲嵌在臉盤上,睫羽撲簌時,乖得像個櫥窗裡擺放的洋娃娃。
聽說盧曉雨以前是文工團,專業是練習舞蹈的,考上之後,又因為某些原因申請下鄉插隊。
“曉雨同志,有什麼事嗎?”魏喜因為前世工作的原因,很不喜歡別人的觸碰,哪怕對方是女性也不行。她不著痕跡地盧曉雨的手移開。
盧曉雨不好意思地沖魏喜笑了下,她囁喏著開口,細聲細氣差點讓魏喜沒聽見她說的話。
“我想借你們家灶臺用一用,你能教我做你洋槐花餅嗎?”她害怕魏喜不答應,又補充說,“我會給錢的。”
魏喜還以為是什麼事,她剛想說沒問題,忽然想起家裡的飯從來都不是她做的,她沒有做飯做菜的天賦。一般飯菜都是由大廚魏欣掌勺。而魏喜只負責摘菜,提水,砍柴,燒火,拉風箱的活。
魏喜面露為難,“你隨便用,就是我不會烙餅。要不我叫樂樂教你?”她是真不會女紅,燒出來的飯只能勉強能吃,縫縫補補這些更不會了。
盧曉雨張嘴哦了一聲。
“你真不會?”正用井水洗完臉的顧煥興揚眉問。
魏喜點頭。
顧煥興吼的大聲,連耳朵不靈光的魏樂都聽清楚,他搭腔為他姐挽回顏面,“我姐不需要幹這些活,我以後會找個會做飯的姐夫哥!”
魏喜捏捏魏樂的臉,“就你懂得多。”
魏樂趕緊捂住,委屈地睜大眼,“是大姐說的嘛。咱家要找就找很疼你的。”
顧煥興應聲咳了咳,魏喜和盧曉雨看著他的突然發作。
俄而,盧曉雨想起什麼,她淺淺笑出個梨渦,“顧哥就是個會做飯的。他媽媽是國營飯店的廚子,顧哥從小燒飯做菜都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