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崢半死不活起身,待張女士離開,重又躺下。
門鈴作響,按者鍥而不捨,直聽得張女士在洗手間高喚,“曲秋崢,門鈴響了,你沒聽到”
門外是霍銀江。
秋崢下意識便關門。
霍銀江明顯也未料到秋崢來這一招,愣了一愣,虧得是反應迅速,在門全部關上前拿腳擋在門縫,秋崢使了一會兒力也沒合上,只得做了罷。
建嶸在後面跟過來笑,“銀江來看望爸媽,你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待客之道秋崢的數個日記本上均載有霍銀江的惡行,要不要翻出來細細回味咀嚼?難道只容得他惡,不興她混?
“哎呀,銀江來了!”
張女士抱住霍銀江,笑做一朵花,又去瞪秋崢,“越來越沒規矩,銀江你莫同她一般見識。”
霍銀江滿臉賤笑,“不會不會,習慣了,自小她便把我當仇人。”
霍銀江欺負秋崢,秋崢媽張女士倒相當喜歡他,自小始。媽跟秋崢講話,從來都是命令式;跟素來偷奸耍滑的霍銀江,倒言笑晏晏,有商有量。
秋崢沒興趣聽他們聊天,自去洗漱。
卸妝時,聽得霍銀江道,“誰看海綿寶寶”
張女士恨鐵不成鋼,“將近三十歲,最大興趣是看動畫片。”
“曲秋崢她幼年最討厭海綿寶寶。”
這倒不假,曲秋崢幼年時喜歡和平,覺得災難製造者海綿寶寶討厭至極。大一些,經歷一些事,被日子、生活牽著走,倒喜歡起海綿寶寶,他有極強的控制力,他比無常的日子厲害,他製造的破壞永遠比生活所給予的破壞力大,看著生活急於修複海綿寶寶造出的洞以確保世界平衡穩定,只覺暗爽。
秋崢將洗面奶揉開,又聽霍銀江講,“爸媽年歲大了,懷念故土,我在那邊的業務也告一段落,回來相伴。”
張女士念難得,“之前二樓的那位趙阿姨還記得”
“記得,趙阿姨風風火火,當時我最喜歡她的那輛沃爾沃車子。”
“她家的小兒子,今年二十歲,也似你似的去國外留學,但不似你這般孝敬父母,他獨立過了頭,今年回來,沒有提前告知趙阿姨,趙阿姨下樓倒垃圾時碰到他,才曉得他從國外返家。趙阿姨一想起來,心情即十分複雜。”
秋崢腹誹,我也留在二老身邊侍候,從未聽到“難得”二字。
“現在做什麼工作”
“辦了間小公司,請了幾個人。”
“好啊,自己做老闆,”張女士笑道,“自小看你,就是能成些大事的人。”
秋崢實在聽不下去,開了水龍頭,擋住外頭聲音。
待她從水裡抬頭出來卻發現鏡子裡多出一張臉,她嚇了一跳,瞪著霍銀江,“你做什麼!”
銀江倚著門,環臂笑看她,“我是你卸了妝仍可見的人。”
秋崢擦開嘴角的水,“我沒當你是人。”
霍銀江的手朝秋崢臉上伸來,秋崢退後一步忙忙打落,吼他,“哎哎,小人才動手!”
銀江哭笑不得,“你嘴角有紙巾。”
秋崢朝鏡子看,確實。
“你對我防備甚重。”
秋崢將紙巾拿下,重重點頭。
張女士在外喊,“銀江快來,我切了水果。”
秋崢擠上樓去,霍銀江走時喚她,她將耳朵塞上,聽月半小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