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青心下大奇,暗道,師姐向來不以真面目示人,便是我也見得極少,為何現下卻揭了斗笠呢?啊,定是師姐疼我愛我,知道我心裡有人了,也為我歡喜,便以真面目見我,以示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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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想,她心頭又甜又羞,滿臉緋紅,目泛漣漪,輕輕道:“我也不知他是誰,但他是個少年英雄,生得,生得十分好看。”
聽到少年英雄生得十分好看,又見蘇青青微低臻首,滿副含羞女兒嬌態,薛穎真眉頭皺了下,漫不經心看了裡屋一眼,說道:“那你定是歡喜他得緊了。”
裡屋與外間只隔得一堵牆,沉央自然聽得一清二楚,心想,她這是故意說與我聽,不過她定然想錯了,我與蘇青青只見得兩面,連兩面也算不上,只得一面半,初次見我,又極是瞧我不起,那裡便歡喜我了?
轉念又一想,玉瓏竟也來了,多半是她回到單于城,見我不在,便尾躡李行空而來。她,她現下又在哪裡?
正自心思百轉,忽聽蘇青青說道:“師姐取笑我了,青青不喜歡他。”
薛穎真嘆道:“唉,你若不喜歡他,怎會說他生得十分好看?”
蘇青青一愣,抬頭看去,只見薛穎真神情平淡,目光悠悠,便聽她道:“青青,你本是高句麗公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也是個苦命人,高句麗被大唐滅亡後,你被師尊救了,便跟著師尊浪跡天涯。師姐知道,這些年,你吃了許多苦。”
蘇青青目中泛淚,說道:“青青不苦,大漠也有大漠的風光,師尊和師姐也都待我極好。”
薛穎真道:“雖說咱們有得一身本領,又在漠北行俠仗義,受人尊崇。但終究是個女兒身,也不貪圖那長生不老,說到底終是要嫁人。你有心上人,師姐很是替你高興。”
“算,算不得心上人。”蘇青青顫聲道。
薛穎真笑道:“那你是想長生不老咯?”
蘇青青搖頭道:“甚麼長生不老,一個人若是活上千年萬年,那不是神仙,是妖怪。蘇青青才不稀罕。”
薛穎真點頭道:“人若長生不老,便會無情。無情之人,便是長生,又有何意?”
蘇青青道:“是呢,便如那阿布思,為了長生不死,修煉九轉元陽大法,把許多妖怪禁錮在地牢裡,令它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妖也會痛,妖也有情,那等作為,縱是當真長生,也是遺臭萬年。”
薛穎真笑了一笑,說道:“且不提這些,只說你來。你可是時常想到他,一想到他便會心慌意亂,既恨他,又念他。想他也沒甚麼了不起,他不定想我,我又何必去想他,但仍會想他,便又與自己生氣,恨自己想他,怪自己念他。”
“師姐,你,你怎麼知道?”蘇青青驚道。
過了一會,薛穎真道:“呵,青青,那是因為你喜歡他。”
“真,真的麼?”蘇青青又羞又慌,聲音微微顫抖。
沉央心頭怦怦亂跳,他心想,難道,難道蘇青青當真喜歡我麼?這卻奇了,我有甚麼值得她喜歡的?忽而又想,薛穎真說蘇青青,為何我卻這般難安,她是大家閨秀,識得我之前,並無情郎,識得我之後,想來也是飄零無依,怎會說得那般刻骨銘心?哦,是了,她已嫁人,說得必是想念自己夫君,有感而發,定是如此。
薛穎真道:“青青,喜歡一個人,便願他好,只盼他快快活活,無憂無慮,是也不是?”
蘇青青怔怔點頭:“是,他身旁另有一個女子,極是美麗,他,他定不會想我,但我卻願他快快活活。”
“唉。”薛穎真嘆了口氣,說道:“男兒大多薄悻,身為女子,不能如他們那般三心二意。但就算能得三心二意,那有甚麼好羨慕得?歡喜他便歡喜他,他知也罷,不知也罷,我嘗其中滋味,是憂是喜,實與他無干。”
“師姐,你說得是。”蘇青青心頭一酸,低下頭去,險些落下淚來。
薛穎真拉著她的手,溫言笑道:“青青,你說他笨得很,又說他那劍穗不與人同,那是何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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