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楊玉環原是大哥娘子,琴瑟諧合已有五年之久,殊不知竟被皇帝老兒看上,硬生生從大哥手裡奪了她去。師傅更是說過,大哥本是太子人選,因皇帝佔了兒媳,怕兒子記恨,便把太子之位也給大哥奪了,改為壽王。只怕這壽王之“壽”也是另有他意,乃是盼大哥早死。
到得如今,娘子不是娘子,變成了母妃。父親不是父親,變成了奪妻仇人。
難怪大哥會對我隱瞞身份,怕我笑話他,難怪大哥會如此苦悶,終日飲酒圖死。我若是有了這般的父親,這般的娘子,只怕更不如大哥。
一時間,沉央心思百轉如電。
“想來,天下人都在笑話我吧?笑我不報奪妻之恨。想來,天下人都在笑話我吧?笑我竟有這樣的娘子母妃。哈,哈哈,哈哈哈……”
李瑁縱聲長笑,笑聲似鬼,他朝飛石走去,想尋酒飲,但那些酒罈酒碗早已被陰連山一符炸碎,又哪裡尋得?他更是落魄,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崖外雲翻雲卷,突然一笑,朝崖外走去。
“大哥!”沉央大驚,趕緊閃到他身前攔住。
“哈哈,哈哈哈……”
莫步白放聲大笑,笑聲極是怪異。沉央回頭看去,朝著莫步白連連搖頭。莫步白卻故作不見,大步上前,把手中酒葫蘆遞給李瑁,冷聲道:“我若是你,便是死了,也要報得此仇。”
李瑁慘笑道:“你笑我,天下人也都笑我。奪妻之仇本是不共戴天,奈何,那人卻是他啊,是他啊。我便是殺盡天下人,又豈能殺他?”抬頭望向天空,熱淚奪眶而出。
沉央感同身受,也不知該如何勸他。
盈兒忽道:“我當多大得事呢,不就娘子被奪了嘛。誰奪了你家娘子,你再把她奪回來不就是了。”小丫頭不知內情,只覺並沒甚麼了不起。她卻不知,若要奪妻,便要殺父。
“奪回來?”
小丫頭不說則已,一說李瑁心頭更痛,看向沉央道:“賢弟,大哥如此懦弱,你還認大哥麼?”晃了兩下,搖搖欲墜。
“大哥!”沉央話不多說,納頭一拜。
“好,好好!”
李瑁大喜,朝著沉央也是一拜:“縱然天下人都笑我,只要賢弟不笑我,我又怕他誰來?甚麼奪妻之恨,甚麼皇帝江山,通通見鬼去吧。”說著,驀然想起一事:“只是,如今那金絲雀蘭已不在我府。”
“那又在何處?”莫步白冷聲道。
“皇城。”
李瑁道:“那日,我在李林甫家中見了它,想起她極愛奇花異草,便向李林甫討了來,拿著它去見了她一面。她見那花極喜,我也很是歡喜,約好下次再見。就在我轉身之時,背上一痛,回頭望去,便見她拿著箭。”面白如紙,渾身不住顫抖。
“你娘子射了你一箭?”盈兒大驚。
李瑁點了點頭,提起酒葫蘆一陣狂飲,突然一怔,抓著沉央道:“如此說來,她,她也中了那甚麼太上忘情蠱?”
“多半如此,便是大哥只怕也中了那蠱。”沉央嘆道。
“那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李瑁急得冷汗直落,團團打轉。
盈兒道:“你是擔心你那無情無義的娘子呢,還是擔心你自己性命?”
李瑁道:“先死先生,死又何懼?”
“如此說來,難道你還替她擔心,想救她性命?”莫步白冷笑道。
李瑁昂然道:“她無情,我卻不可無義,況且那花是我送與她。”
“你真想救她性命?”莫步白追問。
眾人皆看李瑁。李瑁:“是。”
“那便得去一趟瓊樓仙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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