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府?”
沉央一怔,轉而恍然大悟,沉聲道:“是得去看看。”
盈兒笑道:“是呢,姑爺既說那太上忘情極是珍貴罕見,平白無故的,誰會拿它來害一個賣花女子?那楊太卿是國舅老爺,皇帝的親戚,這般人物才配得太上忘情嘛。”心裡卻想,今日這生意難算得很,八十兩銀子是不少了,但卻失了一粒清風玉露丸,算不得生意大好,國舅老爺肯定有錢,買兩盆花都給八百兩,若是救上一條命,那可就了不得啦。
一想到白花花的銀子壘成小山,窮怕了,餓狠了的小丫頭兩眼放光。
當下,二人直奔長壽坊而去。
來到長壽坊,天色漸晚,沉央站在一株古柏樹下,舉目看向楊府。夕陽晚照,楊府極是恢宏大氣,朱門紅牆,牆高七丈,門口立著十六名甲士,戒備森嚴。
這楊太卿名叫楊國忠,是當今天子李隆基之舅,皇貴妃的兄長。說起那位皇貴妃,當然也姓楊,小字玉環,號太真,曾是李隆基的兒媳,先嫁壽王李瑁,後因天生麗質,豔絕於眾,為李隆基所喜,命其出家為道,道號太真。又五年後,李隆基納楊玉環入後宮,後宮佳麗三千,粉黛盡失,一時獨寵無二。因這楊玉環曾入道門,沉央對其也是略知一二。
看著遠處屋脊泛鱗的高門大戶,沉央眉頭緊鎖,經得莫步白早上一說,他自知難入楊府,但若不入其門,又怎知內中光景?想了一陣,仍是不得其計。
這時,盈兒忽然笑道:“姑爺,我先去探聽一下。”沉央道:“守衛如此深嚴,怎可探聽?”盈兒笑道:“姑爺且看吧,盈兒去去就回。”
說完,盈兒朝著遠處奔去,那裡有個賣花孩童,手裡提著一籃子梅花,此時萬花開敗,正是梅花清放之際。盈兒取了五兩銀子換了一籃子梅花。那孩童千恩萬謝,一溜煙跑得沒影,深怕盈兒後悔追來。盈兒格格一笑,摘了一朵梅花別在髮間,回過頭來朝著沉央嫣然一笑。
此時,夕陽滾雲,落下萬道金虹,沉央只覺一大半都落在小丫頭身上,但見她身穿粉色箭裙,腰上懸著紫虹寶劍,左手提著花籃,右手提著八景燈,臂上短綾隨風而揚,青絲飄雪,雪中藏著一朵梅花,兩廂一照,竟是明豔得不可方物。
平生第一次,小道士覺得丫頭竟是如此嬌美,心頭咯噔一跳。
盈兒提著花籃沿牆慢跑,來到後門,等了一會,突見後門吱呀一聲開了,幾名婢女相繼而出。盈兒當即提籃而上,邊走邊道:“賣花咯,賣花咯,新摘得慈恩寺雪梅,一枚銅錢一枝。”
“一枚銅錢一枝?小妹妹,快給我來一枝。”一名婢女揮手喚道。
“好嘞。”盈兒提著花籃上去。
另一名婢女道:“府裡梅花隨處可見,有甚稀奇,何必要花錢買它?”
先前那婢女撿了一枝梅花,細心包裹起來,付了盈兒一枚銅錢,笑道:“府裡的梅花哪裡比得慈恩寺?再有兩日便是上元節了,母親大人便是在上元節生了我。若不得母親,我哪裡來得這人世間?只是如今在楊府當差,一年見不上兩回,也不知母親大人身體可好,正要借這佛前一枝梅,祝母親大人身體安康,勿以兒念。”
說得極是情動,眾婢聽得淚眼盈盈,當即紛紛掏出錢來買花。
又一名婢女道:“府裡的梅花,那是夫人之物,不可亂動,這慈恩寺的梅花,卻與府裡無干,正正好呢。”
盈兒大眼一亮,藉機問道:“姐姐,夫人也喜花兒麼?”
最先買花那婢女笑道:“是呢,夫人極愛異花異草,前幾日得了兩盆金絲雀蘭,稀罕得日夜不離,說道是過兩日要送去宮裡給貴人賞玩呢。”
“送去宮裡?皇城麼?”盈兒滿臉驚奇,渾似懵懂無知小花童。
婢女笑道:“小妹妹,你在這兒賣花賣了幾日啦?難道竟不知麼,我家夫人與當今貴妃娘娘是妯娌,貴妃娘娘與我家夫人極是要好,便連皇帝陛下也很是尊重我家夫人。因此,夫人時常入宮。”
“哦,原來是皇帝陛下的親戚呀,怪不得我賣花不讓我進去。”盈兒拍了下額頭,愈發無知可愛。那婢女極是喜歡她,想了一想,又掏出十來錢,把盈兒的花一買而光,笑道:“這般冷的天,小妹妹早些回去吧,好生孝順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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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謝謝姐姐。”
盈兒朝著眾婢一揮手,提著空籃兒,一溜煙跑向前門,來到沉央跟前,笑道:“姑爺,盈兒都探聽好啦。”
“如何?”沉央正自等得心焦,立即問道。
盈兒笑道:“姑爺莫急,那位裴夫人並未中毒。”
“這卻奇怪了。”沉央皺眉道。
盈兒點頭道:“是呢,盈兒聽婢女姐姐說,那位裴夫人要把金絲雀蘭送進宮裡。再有兩日便是上元節,想來必是那個時候。”
“宮裡?莫非是……”
沉央心頭一震,放眼向楊府看去,恍然間,竟彷彿看得一名貴婦人走出這硃紅大門,跨上馬車,朝著皇城而去,待入宮中,笑盈盈地把那兩盆金絲雀蘭獻給一位華貴婦人,那華貴婦人見此奇花也是大喜,與一名身穿龍袍者共賞,誰知異變突起。
“姑爺,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