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錦揚站起來,腳步虛浮,指著柳謐,“不能走啊,我一會兒就回來,不能走。你們給我看好了,不能讓她走。”
柳謐的鼻子莫名酸酸的。十年一覺荒涼夢,晨昏顛倒,她彷彿生活在一個不真實的世界中,好像一覺醒來,世界就不會是這樣。但這樣的不真實又是那樣的真實,因為這一覺真的永遠不會醒來。
劉錦揚走了,柳謐收拾著包才站起來,經理迎上來,“這位小姐,不能給個面子嗎?”
柳謐愣了下,笑了,然後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我只不過是出去散散步。他醒了,讓他給我打電話。”
經理一點頭,“多謝您。這背後有一片荷花,雖說荷花過了最好的時候,但去看看新上的蓮蓬也好。”經理引她到了後門,有服務員跟著送上來一瓶酸梅湯,經理接過來交給柳謐,“這是店裡自制的,純正的桂花烏梅,送給您帶著,偶爾潤潤嗓子。”
柳謐扭開蓋子,一股釅釅的桂花香,她不禁贊了聲,“好香。”
經理說,“這是老方子。老輩兒的時候,安城府郡就用這個方子熬的酸梅湯,現在外頭難喝著了。一會兒您來,把這瓶子給門衛看看,他就會讓您進來了。小姐,這外面是個公園,但人少,您要走出去很遠才能坐上車,我希望您還是回來,和劉公子一起走。”
柳謐當然聽得懂他最後這幾句話的意思,謝了他,出後門,眼前就是荷花塘。
確實是好大一片,荷花、蘆葦、蒲草,她一時有些愣,這裡彷彿在哪裡見過。是的,雖然故物變顏,仍舊是故物。這片荷花塘,就是以前她們經常來的那片。只是以前的更大,幾乎望不到邊。但不是為了觀賞,而是月東村村民種植出藕、荷吐和蓮蓬的。小時候經常來,和自己的母親、和米堯的母親。只是,當年的野泥塘,現在成了公園。圍牆圍起,看著確實人不多。她拿手機定了下位,地圖顯示,這裡叫荷花湖濕地公園。她失笑,“什麼鬼呀?這裡成濕地公園了?”查了下門票價格,80塊。真叫貴。
也許是因為價格,也可能是因為荷花過了季、蘆葦還沒到時候,園裡確實比較安靜。柳謐走走停停,看有水鳥飛過,她就舉著手機等著拍,結果等了半天,也不見再有水鳥飛起。
柳謐發了會兒呆,一股倦意湧了上來。昨天晚上一宿沒睡好。喝了點酒,走著不覺得,這麼一停,還真是有些困。
越想越迷糊,四下無人,在椅子上靠一會兒也好。柳謐想到這裡,喝了剩下的酸梅湯,緊了緊衣服,把包斜挎著抱在懷裡,就睡了。
這一覺,睡過去就是睡過去了,以至於有人抱起了她,她都未察覺。
第31章
柳謐夢見自己在一條船裡,船隨著波濤,一會兒往前漂,一會兒停下來,她想睜開眼睛看看這是哪裡,卻睜不開。“嗚——嗚”然後是音樂聲。有人試圖掀開她正搭在小腹上的手,她一激靈,醒了。看見劉錦揚,她推開他,“你幹什麼?”
劉錦揚本在扒拉她的手,見她醒了,有些尷尬。“你醒了?你的手機響,我怕打擾你睡覺。”
柳謐警惕的望著他,仔細一聽,確實是自己的手機在響。是連湘。
“小謐姐,怎麼才接電話啊?”
“嗯。”她的聲音還帶著一點睡意。
“你在哪兒?”
“在安城。”她打了個呵欠,禁不住抬了左胳膊,半伸了個懶腰。
“那……”
她忽然覺得車子有了好大震動,還沒等反應過來,胳膊傳來一陣痛,讓她痛叫失聲。
連湘的聲音緊張起來,“小謐姐,你怎麼了?”
劉錦揚剛才把柳謐抱上車,睡著了的她胸口起伏,v領漏出一片白膩,剛找手機時在她手上、身上,都有接觸,這種感覺在他腦中揮之不去,讓他心猿意馬。才她半伸懶腰,又聽到那句因為猶豫而拖長了以至於聽起來有點慵懶的“在安城”,幾下一激,手一歪,堪堪撞上對面的車,車子一斜,又撞上路邊花壇。
柳謐也嚇的尖叫一聲,氣囊一沖,電話也脫了手,不知道在哪裡傳來連湘不停的叫,“啊,你要不要緊?要不要緊?”
柳謐覺得胳膊上傳來有些尖銳的疼痛。
劉錦揚靠過來,“怎麼樣你?”
“沒事,”柳謐讓疼惹的呲牙咧嘴,身後冒了一小層冷汗,她試著抬了抬胳膊,發現抬不起來。
劉錦揚要握她的手,才一伸開,她嗷嗷的叫。
劉錦揚也很緊張,“你怎麼了?”
“我的胳膊好像斷了。”
劉錦揚的臉略一變色,“哪隻手?”
柳謐正疼,沒好氣地說,“哪隻手你要怎麼樣?你會接?”
劉錦揚愣了下,然後笑了。他恢複了帶著點吊兒郎當的痞氣,“我不會,那你忍著點兒,我打求救電話。”
劉錦揚的求救電話並沒有打到120上,柳謐聽他特別不客氣地說,“桑榆路,我出車禍了,趕緊派車來。”掛了電話,看著柳謐,“忍會兒,車一會兒就來。”然後扭開一瓶水,“怎麼樣?要不要喝點水?”
柳謐搖搖頭。
劉錦揚叫的車沒多久就來了,救護車,不過是高階貨,連擔架帶氧氣機都有。劉錦揚看著救護人員把柳謐抬上救護車,自己也要上去。柳謐瞥了一眼,“幫我把我的手機拿過來。”劉錦揚再上來的時候,把手機遞給柳謐。手機遮蔽全裂了,一看就是不是什麼好兆頭。柳謐眼看著他試了幾次,連機都開不了。
到了醫院這一陣折騰。診斷結果是左腕輕微骨折,倒是不用手術,就是得上夾板,短期內不能劇烈活動。好在是不用吊在脖子上,也算是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