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是誰,白師爺都將你在彭澤做的那些丟人的事都告訴我了,嘖嘖嘖,我真的是聽了都替你臉紅。”
“告訴老白,他這個月的月俸甭想領了!”
此時京城內某家酒樓,和關越辦完差事來打牙祭的白師爺猛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差點把魂都震了出去。
關越道:“這是怎麼了?著涼了?”
白師爺揉了揉莫名感覺陰嗖嗖的後頸,遲疑道:“沒有呀。”
關越笑道:“那一定是有人在唸叨你。”
白師爺想了想家中的嬌妻美妾,憨憨笑道:“也許,也許。”
等柳昭複完命,外面已經天色將黑。
他剛從禦書房裡出來,就見到門外站了一位宮裝女子,梳著流雲髻,滿頭珠翠,華貴明豔,一襲純白繡流雲暗紋曳地長裙,妖嬈婀娜。
柳昭猜測應該是後宮裡的哪位妃子,側身站到一旁,垂下視線依禮參見,身旁伺候的小太監連忙報上妃子的名諱:“柳大人,這是昭華宮的淑妃娘娘。”
柳昭從善如流:“微臣大理寺少卿柳昭,見過淑妃娘娘,娘娘千歲。”
淑妃是來給皇帝送補品的,本沒在意到從禦書房裡出來是何人,聞言邁出的蓮步一滯,轉頭打量起柳昭,美目一喜,柔聲道:“不曾想,竟然是柳大人。”
沒想到這個淑妃竟然認識自己,柳昭有些錯愕,但依禮,臣下又不能直視後妃顏容,便低頭問:“淑妃娘娘認識微臣?”
淑妃道:“當年本宮在樂府學藝,與柳大人有過數面之緣,多年過去,怕是柳大人已經不記得了。”
柳昭恭謹道:“淑妃娘娘福澤深厚,身份尊貴,能讓淑妃娘娘記得,是下官的福氣。”頓了一頓,覺得外臣與後妃過多敘話不妥,便道:“微臣還有公務要處理,請娘娘允許微臣先行告退。”
淑妃點頭笑道:“大人去忙吧。”
柳昭行了個禮退下,淑妃情不自禁轉過身,目送他離去,神情倒有幾分悵然若失,口中喃喃自語道:“曲有誤,周郎顧……”
旁邊伺候的宮女低聲提醒道:“娘娘,該進去了。”
淑妃及時回神,再轉過身,面上已重新換回溫柔順從的神色,施施然進了禦書房。
柳昭出了宮門,徑直回了柳府,謝漱果然已經幫他把東西都搬了回來。
他做了十幾日的內心爭鬥,遲遲不敢邁出這一步,但等到真回家了,反而覺得其實有些事看起來難,真做起來,也不過如此。
“不過話說回來,這次可不是兒子主動要回家住的,是您在兒子不知情的情況下,把我的東西都搬回來了,我才勉為其難地回家的。”柳昭在自己臥房內邊收拾邊和他母親爭辯。
柳母坐在軟榻上給他縫衣服,順著他的話回道:“是是是,你心氣多高啊,非等著為娘來求你,你才肯回來不是。”
柳昭扔了手邊正在整理的衣物,蹲下身往他母親跟前湊過去,神秘兮兮道:“娘,您實話告訴我,我回來,柳大人他真沒說什麼?”
柳母伸出指頭,用力點在柳昭額頭上,笑罵道:“兔崽子,什麼‘柳大人’?咱家仨個‘柳大人’,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哪個?”
“哎呀,娘!你明明知道的!”柳昭搖了搖柳母的腿,嘟囔道。
柳母放下針線活,正色道:“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爺仨的,三個人加起來得有一百來歲了,還和孩子一般賭氣。你們是父子不是仇人,你要是不會叫爹,以後也別叫我娘。”
柳昭咬了咬下唇,起身在柳母身邊坐下,低聲道:“是兒子錯了。就是我……爹,他沒說什麼吧?”
“他敢說什麼嗎?”柳母斜眼看他,挑眉笑道:“這府裡做主的可是你娘我。我跟他說‘要是我兒子不回來,你就住你禮部的衙門去,別再進我的房門’,你爹他啊就不敢再說什麼了!”
柳昭抱著柳母地手,做出誇張的表情,眉開眼笑奉承道:“還是娘你厲害啊!”
“你啊!和你爹一個臭脾氣,他是個老頑固,你就是個小頑固!”柳母揉了揉柳昭的頂發,嘆氣道:“你賭氣一走就是三年,走的是瀟灑了,何時還想過為孃的心情?就是你爹他,這幾年夜裡也總睡不好覺,常常一翻身一個嘆氣,嘴上不說,但娘知道,他心裡也是牽掛你的。你回來可不許再和你爹置氣了。”
“哎呀,娘!別說這些了,兒子現在不都回來了嗎?”柳昭心裡酸酸的,聽他母親煽情,又怕惹出他孃的眼淚,笑著打岔道。
柳母道:“不說,不說你這小白眼狼能理解為人父母的心情?”
柳昭皺眉道:“兒子怎麼不理解了。”
柳母輕哼道:“說的輕巧,這些事只有當你自己為人父母了才能理解。所以現下你既然回來了,你看你年歲也不小了,是時候給你尋門親事讓你收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