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耀祖的臉當下就黑了。他想當場發火,又覺得女婿在跟前,他只能強壓著怒火,想了想就對張小北說道:“小北,你跟我出來一下。”
張小北看父親這神色,也知道是什麼緣故。
父子倆到了門外,張耀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審問式的詢問:“原來黑妮是你救的對不對?你為啥一直瞞著我?你真是翅膀硬了,不把我這個老子放眼裡了是吧?”
張小北心平氣和地跟他解釋道:“爹,我也沒救黑妮,她自個逃跑的,後來住到城北一孤苦老太太家裡,那老太太看她可憐,就收了她當孫女。她現在都改名字了,姓楊,叫尋音。”
張耀祖暴躁地說道:“我管她叫尋啥,她就是黑妮,要是被黑家的人知道了,人家豈肯罷休?”
張小北兩手一攤:“黑家不也沒怎麼著嗎?自從黑虎摔殘後,黑家的人也老實多了,慢慢地就把這事給忘了。”
張耀祖窮追不捨:“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紙裡包不住火,這事早晚得被黑家人知道,到時候我看你怎麼辦?”
張小北無所謂地道:“行啦,爹,我做事自有分寸,你就別管了。”
張耀祖越想越氣,還想再發火,張小北淡淡地說了一句:“爹,我今日就要出遠門了,你真的要跟我吵架嗎?”
張耀祖一句話說不出來。
父子倆回屋後,胡氏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氣氛不對,就悄聲問張耀祖:“你把小北叫出去幹啥?”
張耀祖心頭一邪火無處發洩,就不耐煩地道:“果然你才是親娘,我這個爹是後爹,家裡有啥事我都不知道。”
胡氏白了他一眼:“你拉倒吧,這事告訴你有啥用?就你那性子,你能裝得跟沒事人似的嗎?事情已經做下了,咱們只能替兒子遮掩住,不然還能咋地?難道主動去告訴黑家不成?”
兩人嘀嘀咕咕,爭了一陣,誰也不說服誰,張耀祖氣鼓鼓地也不想再說話。
不過,想了一會兒,又發現一個大問題,張耀祖又把胡氏叫到一邊說話:“那黑妮也要跟著小北去省城,你說她幾個意思呀?這不是要纏著咱小北嗎?”
他家兒子是什麼人,黑妮又是什麼人?兩人簡直是雲泥之別。
他用不容置喙的口吻對胡氏說道:“這事可沒得商量,你一會兒去告訴黑妮,讓她別去府城了,他們又不是小時候,如今年紀都大了,這孤男寡女的一路上多不方便。”
胡氏說道:“我問了,黑妮說她去找她爹孃,啥孤男寡女,又不是隻有他們二人,還有清海和世虎呢。”
張耀祖仍然固執己見:“我不管她去幹啥,反正不能跟咱們小北一起。我聽戲文裡常唱,什麼進京趕考的學子,遇到大官家的千金啥的,你說咱小北帶著女孩子上路算啥事?”
張耀祖越想越不對勁,第二次把兒子拎出來,說道這事。
張小北被他爹弄得簡直沒脾氣。
當他聽到他爹那一套理論時,都被父親的自以為是給逗笑了:“爹,你也知道那是戲文呀,戲文就是給人看著玩的,有誰會拿它當真呀。還什麼大官家的千金,小官家的千金咱都碰不上。兩家結親要考慮的就是門當戶對。人家官家千金憑什麼放著有才華有家世的世家子弟不要,嫁我一個鄉下土秀才?我勸你老人家不要再想這事了。”
張耀祖不是個口齒伶俐之人,對口才自然是說不過兒子,他詞窮理卻不屈,還理直氣壯地說道:“總之,你聽爹的就是。”
張小北不想再理會他,直接對胡氏說道:“娘,我已經答應尋音了,要帶她去府城尋親,這事沒有反悔的道理。你勸勸我爹,就別管了。咱們這一分別,下次相見不知多久了,就別帶著氣分開。這事就到此為止,不提了。”
胡氏最後一錘定音:“這事就這麼定了,誰也不準再提,再說,你給我回家去。”
張耀祖又惱又氣,卻也無可奈何。
張小北為了消除父母對尋音的偏見,便把高明禮和張小寶合謀要將他打殘廢的事告訴了二人,最後又說:“這事多虧了尋音,要不是她替我擋了一劫,我說不定會怎麼樣?你們想,三人圍攻我,我怎麼逃得脫?尋音跟我算是有過命的交情了,以後不準你們再說她的不是。”
胡氏和張耀祖沒料到還有這麼一層內幕,兩人不免有些受驚過度。
過了一會兒,胡氏才反應過來,低聲罵道:“這個挨千刀的小寶,害小北一次還不夠,還想把他打殘廢了,他好黑的心,他這次死在外面便罷,要是他活著回來,我絕不饒他。”
張耀祖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等到王世虎一到,四人一湊齊,他們就該出發了。
從成新縣到府城,最近最方便的是陸路,走水路還得繞遠路。
他們先搭馬車去前面的陽郡,然後再從那裡坐車去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