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格局之中,只有他們兩個人,斜倚在床榻上的女人,身上披著白色暗紋的羽織,腳下放著一雙朱漆描金折枝梅的木屐,然而面容,卻被掩在了一個狐貍的面具背後,唯獨一雙清淩淩的眼睛,毫不避讓地與他對視著。
斑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著,彷彿隨時都會破膛而出,眼前的場景一次次地聚攏卻又渙散,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子,眸光閃爍。
他來到她的面前,彷彿神遊一般無知無覺地伸出手去,想要摘去那道阻隔了他們的面具,手指還未觸及上去,他便聽到那道無比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悠悠響起:“你不想救你的弟弟了嗎?”
斑的動作頓時僵住,他維持著那個彎腰的姿勢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慢慢的收回了動作,眯起眼睛,盯著她看了半天,最後,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那個女子依然懶懶地靠在床榻之上,姿勢都不曾有半分的改變,凝視了面前的斑許久,悠然說道:“你便是來求藥之人。”
並不是問句,斑沒有回答。
在一片靜謐,他們清淺的呼吸聲交纏在一起,遠處漸漸散去的歌舞伎忽然撥弄了一下三味線,兩人之間沉默的對峙更加劍拔弩張。
“你是誰?”
斑終於開口,聲音壓得極低極慢,近乎一字一頓地緩慢說道。
面具之後的人似乎笑了一下,卻終究是冷的,“並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人。”
斑沒有再做糾纏,最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面具背後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燭光搖曳的舞臺,劇目已終,人已散場,此時唯獨留下空蕩而華麗的舞臺,她清淺地笑了一下,聲音低得彷如夢囈,“終於想起來了,原來叫冉焱。”
在她穿越之前,名叫做冉焱,她並不喜歡那個名字,覺得一點也不像女孩子的名字,可是奶奶說她五行缺火,名字裡須有火氣保命。
她是不信命的。
現在看來,原來終究是與火無緣。
她正胡思亂想著,身體輕微翻動,放在腹部的《鳴神》劇本便掉了下去,發出“啪”的一聲鈍響,她愣了一下,看著劇本呆呆地出了會兒神,正要伸手去撿,忽然從地底伸出一隻纖細的手,撿拾住了那本被她勾畫批註得密密麻麻,慢慢浮了上來。
她被嚇得不敢動彈,連驚恐地尖叫都死死地卡在了嗓子裡,一股涼意從腳底直沖腦門,讓她覺得渾身冰冷。
終於,那地下浮現出一個完整的黑影,用一種悠長而沙啞,帶著詭異的笑意的聲音慢慢地對她說道:“七草,好久不見。”
屋中的燈光太過昏暗,那個忽然出現的人影彷彿極佳地融入到了背景之中,仿若一個忽然凝聚的鬼魅,他停頓了許久,彷彿在欣賞七草的懼意,半晌才用一種似是真誠卻又無比刻薄的語氣說道:“我親愛的合作夥伴。”
那個剛出現的人鬆散隨意地在七草身邊坐下,彷彿真是受邀前來的朋友,他斜睨了一眼七草依然盯著他的目光,呵呵地笑了起來,伸出一個手指指了指臉頰說道:“我是同那個男人不同的吧,不必在帶著這個礙眼的面具。”
七草微微眯起了眼,也就是說,他從剛才起就一直存在,然而斑竟然沒有感覺到?
見七草沒有動靜,他也毫不介意,望著斑剛才離開的方向繼續說道:“啊,那個男人可真是可憐,你不知道吧,當年你‘死掉’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露出一個滑稽的笑意,“他可是在那個瀑布旁邊守了整整一個月呢?無論風吹日曬都只是沉默地望著瀑布出神。啊,還有……”他彷彿想起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似的突然拔高了語調:“井上家和田中家全部被他血洗一個不留,導致宇智波一族落得一個糟糕的名聲呢。”
他忽然湊近她來,盯著那個狐貍面具背後的目光研究了許久,忽然笑了:“不過你也不容易,臨走的時候也不遺餘力地幫他,井上家和田中家向千手一族送去求和書,希望能夠共同對付宇智波,從而在寫輪眼的力量上分一杯羹,哪知道求和書被你給半路截了下來不說,還被算計到滅族,真是……”他嘖嘖地贊嘆起來,“最毒婦人心啊。”
聽他那似褒似貶地驚嘆,七草慢悠悠地取下了覆在面上的狐貍面具,露出一張素淨白皙的臉,長長的睫毛覆在淺褐色的瞳仁之上,說不出的幽深神秘,她殊無笑意,依然是慵懶隨意的樣子,手杵在了額角問道:“你出現就為了說這些?”
對方笑了起來,“啊,說起來一直合作了這麼久,我都沒有自我介紹呢,我叫黑絕。”他聳了聳肩,語氣之中有幾分受傷,“如果不是你那位厲害的小情人開啟了你的結界,我還真見不到你呢。”
七草擺了擺手,似乎對黑絕流露出的幾分友好有拒絕的意味,“合作?恐怕是算計吧,讓我在宇智波家多次置於不利境地,暴露傳輸的資訊,以我之名向泉奈透露千手家的訊息,甚至不惜挑起集團內亂……”她搖了搖頭,“你還真是煞費苦心。”
但也讓她確定了一件事,他的目標並不是她,而是宇智波一族。
她看著他很平靜地說道:“恐怕,當初告訴我宇智波家有內奸而引誘我前去的訊息,也是假的。”
對方盯著她看了半晌,神色之中似乎多了幾分戒備,最終卻是笑了:“可是你會替宇智波家去清查內奸的原因,卻是真的,因為你可是真的……”
他故意停下不再說了,凝視著七草的神色。
如願以償地看到她的唇色漸漸蒼白。
作者有話要說:
先停在這兒吧,互相傷害什麼的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