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迢遞是在觀察期的幾日後見到的路母。她面色有些憔悴,眼神略微暗淡,比上一次見到的蒼老不少。
見她進病房,路母顯得有些侷促,又有些驚喜。
“你可好點了沒?”
“沒什麼大問題了。”
路母笑了笑,比第一次見她時面色和善。
蘭迢遞留意到病床頭的桌子上放著與她病房裡相似的花朵,笑著問:“您呢?還有哪兒不舒服的嗎?”
“我沒事,就是背有點酸。”
“有跟醫生說過嗎?”
路母:“說了,沒什麼大礙,幾天就能好了。”
見她不想多說,蘭迢遞很識趣的點到為止。腦子一轉,自然而然的把話題轉到路清野身上。
“這花好別致。”
幾天前,她聽到蘭玲說,路母幾次三番訓路清野,好幾回都不讓他進病房。那時想著等腦袋沒那麼疼了再來,拖著拖著,也就過了好幾天。
一說到花,路母果然就變了臉色。“這個孩子,從小歪門邪道就多,好好的正道不走,非喜歡搞一些沒人做的歪門邪道。”
蘭迢遞正色:“阿姨,我並不認為,用這樣的花送人就是歪門邪道。”
“正常人會天天去摘公共場所的花嗎?沒有,他就是這麼一個不中用的人!”路母開始激動起來,“這是小偷!不知廉恥,沒有道德觀唸的人才會做的事!”
說完,她開始哭起來。
蘭迢遞沒想到只是隨意的幾句話就讓她難受成這樣,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
“他總是做一些別人不會做的事,逃學、打遊戲機,一整天吊兒郎當,就只會虛度光陰。什麼事都不會做就算了……就連……”
路母情緒崩潰,埋了多年的心事一下子就對著蘭迢遞咕嚕倒出來。
蘭迢遞坐上病床,伸手順了下她的背。
“我們從不要求他大富大貴,出人頭地,可至少堂堂正正的做個人樣,活得有尊嚴點,讓我們兩老不用一出門就受人指指點點的目光就好,可他都做了什麼!活活氣死他自己的父親!”
蘭迢遞聽到此,不由覺得心一緊,第一反應就是有誤會。
“阿姨,會不會是有誤會?清野,他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以前是犯過混,可他已經改了。”
路母依舊再哭,想必對路清野的心結不小。“他的本性就這樣,我只後悔當初把他生下了。”
路母嘶聲裂肺道,而話音剛落,蘭迢遞回頭,正好看到門外路清野受傷的眼神。
他默默的看了眼路母,帶上門出去了。
路母怒不可遏,指著已經緊閉的病房門喊:“你給我擺什麼臉色?!就沖你對你爸做的事,我就算讓你跪,你都給我受著!”
路母的情緒已經瀕臨失控狀態,蘭迢遞實在安撫不了她,只好叫護士過來。
找了一圈,終於在醫院的小後院裡找到了他。
他一身單薄,單腳撐在搖搖欲墜的籬笆竹藤上,看著遠方抽煙。
這是蘭迢遞第二次見他抽煙。
路清野抽煙的時候有種頹廢的極致魅感,瘦削的側臉跟下頜在湛清的天邊做背景,更顯得輪廓清晰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