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舒雲身上的氣勢太盛,分明臉上的神情沒什麼變化,卻讓嫣然有種被壓制著的感覺。
她嘴唇囁嚅兩下,“你……”
話剛開了個頭,她的目光越過舒雲,望見了舒雲背後謝府高門門口晃過的高瘦人影。
她目光死死鎖住那個人影,拖動著凍僵的腿,一步一步艱難地往那邊走過去。
那次萬家一別後,她已經數月不曾見到過謝扶了。
那人還是她初次見他時的模樣,身材高瘦,眉目冷漠。
今日他沒有穿著之前的黑色窄袖胡服,而是換了一身休閒的常服,少了些不近人情,多了幾分柔和,一頭黑髮未束,隨意披散下來。
她打從見他第一面開始,就深深地被他吸引。他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輕狂傲慢,一身骨頭每一個角落都在叫囂著他的心高氣傲,卻讓人一點也討厭不起來。
他撐得起這一份桀驁,他本就是西涼未來的王,合該如此。
在她剛剛把這個男人放進心底的時候,還沒有一個叫舒雲的女人出現,那時候沒有人能待在他身邊。
他是謝家的世子爺,眼高於頂,沒有人能入他的眼,他似乎也不想在兒女私情上浪費時間。
她有些擔心她能不能成功地走到他身邊,但那又如何,至少沒有人能搶走他,他的身邊的位置沒有別的人霸佔。
嫣然捏著裙襬,踉蹌著朝那人走去。
披著墨色大氅的謝扶,沉著眉眼從門口大步過來。
從兩人的側面望去,玄衣俊美的男子,和一身紅裙的秀美姑娘,互相奔赴,不知情的人只以為這是什麼小說橋段,唯美得令人感動。
嫣然清了清嗓子,咽喉處傳來一陣疼痛。
她輕聲喚道:“世子爺。”
墨色大氅攜著霜雪徑直路過她,一步不曾停留。
嫣然微微張著唇,怔在原地。
她心心念念求了一晚上的人,終於出現在她面前,卻像一陣風一樣從她身邊刮過,帶走了她身上的溫度。
舒雲仰頭看來到身前的人。
他神情有些冷,眼皮本就薄,垂眸看人的時候更顯得他這人疏遠得很。
他冷眼瞧著她,不吭聲。
舒雲自知理虧,把還露在披風外面的手悄無聲息地收了回去,順道拉了一把,讓披風嚴絲密封地合在一起。
她的小動作哪裡能逃過謝扶的眼睛,他伸手出去握住她的手。
一片冰冷。
也不知她在這冬風裡站了多久,這手是一點溫度都沒有。
謝扶氣極,“我讓人往你屋裡塞了那麼多炭盆,你倒是更喜歡到這外面吹冷風,嗯?”
說完也不打算聽她回話,冷冷地看向旁邊端著手爐站著的丫鬟,“手爐拿出來不給主子用,自己倒是先用上了?”
丫鬟臉色瞬間變白,撲通一聲跪在雪地裡,“世子爺恕罪,手爐裡浸了雪水,已經不暖了。”
舒雲往他身前走了一段,鼻尖幾乎都要捱上他。
她抬頭看他,語氣溫和著,“手爐是不小心掉進雪裡沒法用了,我才讓她們幫我拿著的。”
謝扶眼皮子耷拉著,對她的話沒什麼反應,只是把人拉著往府裡走。
兩隻手被他捏在手心裡,舒雲覺得走路有點彆扭,感覺就像個被銬住了雙手的囚犯一樣。
兩人走過嫣然身旁的時候都沒有轉過頭去,沒有停頓,更沒有分過去一個眼神。
嫣然只覺得胸口如同被人握住了心臟,痛得她難以忍受。
她曾幻想過的問題,如今在另一個女人身上應驗了。
那樣輕世狂傲的一個人,也會對另一個女子好,也會有夫妻恩愛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