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口氣緩過來,小獸的獠牙便耀武揚威地亮了出來,往旁邊邁了一步,和他劃清界限:“胡說什麼!口氣不小!”
萬玉深看她一眼,無奈道:“過來我看看傷哪兒了,別躲。”
穀雨臉頰發燙,不明白他這股莫名的自然是從哪兒來的。明明兩人多年未見,中間還梗著那樣尷尬的往事,穀雨一見她就想跑,可萬玉深的語氣卻好像他們已經在一起生活多年那般熟稔。
我呸!
八字還沒一撇呢,說不嫁就不嫁。
傅千引看他不是在開玩笑,瞠目結舌:“什麼時候的事兒?”
萬玉深不顧穀雨反抗,抓住她的小手,翻過來看她掌心蹭出的傷口,漫不經心回道:“前天。”
傅千引看了看他倆的狀態,明白過來,瞪著倆眼看向穀雨:“——所以你就跑了?可以啊小穀子,不愧是你師父的徒弟。”
萬玉深手上一頓,覺得那聲小穀子異常刺耳。
穀雨哼哼著,假裝不在意手上傳來的溫度,也不看他,扭頭和傅千引說話:“師父我找你兩天了,你都在哪兒待著呢?捎上我好不好,給你端茶倒水。”
傅千引一想自己這兩天幹的事,實在上不得臺面,於是手攥拳擋著嘴咳了一聲:“沒什麼——你沒事為師就放心了,終身大事還是要慎重解決為好,為師就不摻和了。”
萬玉深確定她掌心都是擦傷,塗了藥便好,放下心來,卻沒放手,捏著她細細的腕骨,抬眼去看傅千引:“傅兄。”
傅千引悄悄往門外移。
“別躲了,”萬玉深面色平靜道,“我受……傅大人所託,來帶傅兄回京。”
穀雨一聽,心中驀地升起股莫名情緒,心想原來還不是來找她的,是找她師父的。
她頭一撇,把手腕抽了出來。
萬玉深看她一眼,沒說話。
傅千引笑了一聲,不動聲色地退至門邊:“我倒不知道,萬將軍什麼時候聽命於家父了……”
他話一說完,朝屋外一旋身,還沒施展起輕功,一隻手重重地拍上他的肩膀。
林青站在門外,笑得賊兮兮:“好久不見啊傅公子。”
傅千引還要逃,林青和屋外集合的一溜親兵堵他,房中一時只剩下萬玉深和穀雨兩人。
萬玉深垂眼看了看她,小臉緊繃著,睫毛微顫,分明有些緊張,卻偏要作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眼中露出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低聲問:“現在能不能說說,為什麼逃?”
穀雨指尖摳著袖子,沒想到他直接問這個,先是脖子一縮,隨即覺得自己氣勢短了,便把頭一仰:“不想嫁,不行啊?”
萬玉深離得近,她這一仰,就把整張臉送到了他跟前,一時間連鼻息都是糾纏的。
萬玉深驟然撞上她清澈的雙眼,紅潤的嘴唇半張著,像朵花一樣開在眼前。將軍手指一蜷,感覺自己喉頭有些發緊。
所幸理智仍在:“……不行。”
穀雨眼睛一瞪:“你怎麼這麼霸道?!”
萬玉深眼神深沉地看著她,視線在她唇角逡巡片刻,又挪開,勾著嘴角道:“因為我記得當年,槐樹底下,有人跟我說,喜……”
穀雨從聽到“槐樹”倆字就明白了他要說什麼,沒想到這人無恥到拿這事取笑她,當即氣得眼中燒火,猛地伸手一推他,氣鼓鼓地往外走:“陳年舊事,早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