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沙啞的嗓音,她停住腳步,沒回頭,緩緩攥緊了雙手。
“我想要的不多,你肯帶我遠離黑暗。”
這個要求太艱巨了,柯七律做不到,就算做得到,她也不願意向他伸出援手。
“好好休息吧,你的臉色很不好。”
她垂下頭,重新邁出腳步,這回,再沒停下。
身後傳來一聲自嘲的冷笑,門板閉合,什麼都聽不到了。
阿輝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在前方帶路。下樓梯時,周奕迎面走了上來,看到柯七律,第一反應便是質問阿輝。
“怎麼帶她上去了?”
阿輝抿唇:“三哥的意思。”
周奕冷著臉:“我之前說過什麼,你都忘了?”
阿輝搖搖頭:“沒忘,但三哥的話我不能不聽。”
“那你就想眼睜睜看著三哥被這女人給毀了?”周奕狠狠指著柯七律的臉,怨毒的目光盯得她渾身發毛,“早說了,這種禍水就不該留,三哥被迷了心竅,我們做手下的就該敲醒他,否則遲早有一天,這女人會毀了三哥畢生的心血!”
柯七律沒有躲,任他指著自己發狠。
“你說對了。”她笑,手指掖了下耳邊的碎發,“我就是要毀掉這一切,你們作惡多端,早該淪為階下囚,路邊骨,怎麼好意思說這是‘畢生的心血’?有本事你就讓白桑殺了我,沒本事就別在我面前嚷嚷。”
她平視前方,撞開周奕的肩頭下了樓。
男人的身體向後趔趄,退下去兩三級臺階,回頭,冷冷地望著她的背影,目光陰沉。
☆、你是最美的孤星:65
柯七律回到自己房中,阿滿擔憂地看著她,想詢問,卻又不敢,只是小心翼翼地站在門邊。
不多會兒,窗外庭院裡傳來幾聲小孩子的嬉笑,清脆歡樂。
“誰在外面?”
柯七律問阿滿,阿滿探頭瞧了眼,搖搖頭。
“一個男孩子,不認得。”
柯七律好奇心起,踩著拖鞋走過去。遠遠的,一抹瘦小的身影從視窗閃過,小朋友跑得很快,張開雙臂撲進花叢裡,將那些本就有些枯萎的風信子,壓得東倒西歪。有保鏢聞聲趕來,呵斥他。
“你,幹什麼呢?!”
小眼睛眨啊眨,怯怯地縮起脖子,連忙從花叢裡鑽了出來,拍拍褲腿上的泥土,雙手背後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
“叔叔讓我在這裡玩的。”
“哪個叔叔?”保鏢臉色極為難看,誰都知道,這些風信子是白桑親手栽起來的,弄壞了沒人敢擔這個責任,“小破孩子哪兒來的回哪兒去,這裡可不是讓你玩的地方!”
說著,便揪住孩子的一隻耳朵,毫不猶豫地要往門外趕。
“等一下!”柯七律連忙出聲制止,爬在窗邊,急急地沖那保鏢招手,“我認得那孩子,別趕他走。”
保鏢不敢不聽她的話,可這孩子的確有些來路不明,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小朋友機靈,趁著這空檔,飛快掙脫了保鏢的手,一溜煙鑽進了柯七律的房間,再等保鏢反應過來時,已經尋不到人影了。
“謝謝大姐姐。”
還挺有禮貌。
柯七律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你的病已經好了?”
男孩子眼睛雪亮,歪著頭問她:“你怎麼知道我生病了?”
“因為我為你做過治療。”柯七律滿眼寵溺,這孩子的出現就彷彿是一股新鮮的血液,令她早已如死灰的心,感受到了一絲活著的痕跡,“前段時間你得了瘧疾,是我幫你開的藥。”
“原來大姐姐是醫生!”他一時激動,小手攥住了柯七律的衣擺,仰著明媚的小臉笑嘻嘻地齜牙,“我長大以後最想當的就是醫生了,每天穿著白大褂,為病人治療,老師說醫生是最偉大的職業,救死扶傷。我爺爺就是一名醫生,而且還是在軍隊喲!大姐姐是在哪裡做醫生呢?”
柯七律喉間哽塞,眸光中有什麼東西在浮動,晶瑩透亮。
“我在醫院裡,特別大的醫院,裡面有許多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你叫什麼名字?”
稚嫩的童音字正腔圓:“袁勤睿。我爸說了,這是我爺爺當年給我起的名字,希望我勤勞又睿智。”
“嗯,是個好名字。”她的手掌輕輕貼在孩子滑嫩的臉頰,拇指摩挲著,眼眶泛濕,“那你想爺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