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納昂將軍的庇護,這裡幾乎就成了法外之地。
白桑行蹤不定,手底下人難得見他一面,早就準備好了一整桌洋酒,沈開長得黑瘦黑瘦,是五年前跟的白桑,因為腦子好使,在這邊也算混得風生水起,白桑沒來之前他就已經和周圍人誇下海口,今兒非得把三哥給灌趴下不成。
一幫人笑得人仰馬翻。
“就你,身上扒皮割肉,滿打滿算還不足二兩,想把白三哥灌趴下?”
沈開那雙小眼睛精明得很,一轉:“一看你就沒聽過咱家鄉那句老話,瘦是瘦,筋骨肉,我的酒量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你也就頂多能把門口的黑子喝翻,再別吹牛皮了。”
沈開一愣:“黑子是誰?”
“喏,看見沒?”坐在窗邊的陳初九不急不緩地撩開簾子,指著雲灣門口保安手裡牽的那條黝黑發亮的黑藏獒,“黑子也挺能喝,要不你倆比比去?”
“去你媽的。”
沈開一腳蹬翻他的椅子,四周笑得更群魔亂舞。
就在這時,包廂門傳來兩下敲擊,隨即被侍者推開。一屋子的大老爺們立刻收住笑聲,變臉跟翻書似的,“唰”的站了起來,沖著門口的男人齊齊鞠了一躬。
“三哥!”
這音量,這整齊度,跟前一秒還在嬉皮笑臉的地痞流|氓完全不像一夥人。
白桑面色平平,象徵性地點了點頭,一圈人誰也沒敢坐,都繃著臉等他訓話。
“都這麼嚴肅幹什麼?”白桑曲指敲敲桌面,“坐。”
還是沒人敢亂動。
沈開嘴一咧,抬手就給自己倒了一滿杯酒:“三哥,實在對不住啊,兄弟們聊上頭了,沒及時出去迎你,怪我怪我,這杯就算是給三哥賠罪了!”
他這麼一說,周圍人才反應過來,紛紛倒上酒敬白桑,氣氛才又重新熱絡起來。
陳初九咂著嘴,在桌底下沖沈開豎起大拇指,要不怎麼說就沈開討白三哥喜歡呢,這不比不知道,一比立刻見分曉,在座的個個不是省油的燈,但能像沈開這麼機靈的,沒幾個,陳初九就更不行了,悶頭做事沒得說,比腦筋還要看沈開的。用白桑說過的話來形容,那就是個現世人精。
沈開狗腿地跑過去給白桑拉座椅,壞笑道:“三哥,我剛瞧了眼新來的那幾個俄羅斯妞兒,極品啊!還是三哥眼光好,會挑。”
白桑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抹白色便出現在門前。
柯七律穿著高跟鞋,走得慢,所以進來晚了,剛站在門口就聽到“極品”兩個字,眉頭微皺。
屋內霎時間一片寂靜。
沈開悄悄在自己臉上抽了一巴掌,啊呸,瞧他這張臭嘴。
白桑從沒帶過任何女性出現在這種場合,沈開多聰明,立刻就明白這位該是那個“別墅裡的女人”,雖然沒見長得多傾國傾城,但身上有股獨特的氣質,別有一番風味。
“三哥,您這別是把天上的仙女給請下來了吧?”沈開誇張地瞪大眼睛,齜牙咧嘴地贊嘆,“趕明兒我也到天上請一個來,整天看這麼些糙漢子,辣眼睛。”
他的話惹笑了一桌人,但大家都不敢放開了笑,憋得難受。
白桑也聽笑了,嘴角淺淺勾起一抹弧度,側身朝柯七律伸出手。
“過來。”
她在來之前,設想了很多種可能的場景,以為白桑手底下的人個個都滿臉橫肉,五大三粗又心狠手毒,沒料到居然還有沈開這號的,倒也新鮮。
她環視一圈,將手輕輕搭在白桑手上,走過去挨著他坐好。
萬綠叢中一點紅,柯七律的出現讓那些手下格外拘謹,手腳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眼睛也沒個落腳點。瞧這點兒出息,沈開在心裡暗罵,邊招呼侍者上菜,邊將桌上的所有酒杯添滿酒。
到柯七律這兒時,他還沒來得及詢問,面前的杯子就被白桑拿了過去。
“我替她喝。”
沈開瞭然一笑,再坐下時,看柯七律的眼神就又多了份兒佩服。
能讓白三哥替喝酒的女人,除了她,這世上再找不到第二個。沈開好奇得很,之前也沒聽說有這麼號人物,應該是白桑從中國帶回來的。
“三哥,您去中國那麼久,可把我們想死了。”
“是啊三哥,您不在緬甸坐鎮,我們帶貨都心神不寧的。上個月還有當地的混子想黑吃黑,林哥不在了,我們都不知道該找誰去。”
陳初九話音剛落,沈開一個眼神就瞪了回去。這傻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白林的死在白桑這兒是個禁忌,誰提誰倒黴。
果然,白桑的臉驀地沉了下來,嚇得陳初九手心都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