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拿下巴蹭蹭她的發頂:“想不想看我被授予三等功勳章時,那座禮堂?”
柯七律眼前一亮,深埋在他衣服裡的臉探起,笑意盈盈:“想!”
這是獨屬於他們兩人的時光。
已經不記得有多久,可以和他相互依偎著,在這樣淅淅瀝瀝的雨天漫步街頭。其實柯七律不在乎他帶自己去看什麼,真的,隨便哪裡,只要和他有關,她都覺得開心。
頭頂不斷傳來雨滴敲打傘面的節奏聲,柯七律神思遊走在各式各樣的回憶裡,最後想起自己懷孕了。
秦城的孩子。
“你說,什麼才叫家呢?”
兩人剛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她問完這句話,對面的交通指示燈就變成了紅色,於是兩人停住腳步。
秦城抿了下唇看向她,調侃:“現在的女人可能大部分都覺得,首先得有房子,才算是家?”
“你知道我不是問這種。”柯七律翻了記白眼,正色道,“說真的,家對於我來說,可能就是像我爸媽那樣過一輩子,就是家。”
“相濡以沫,相互攙扶?”
“還有膝下子女,不過我哥柯巖是個遺憾。”
秦城似有感地點頭:“嗯,的確,有了孩子,大概就像是一個完整的家吧。”話畢他側目,分明的眸瞳裡閃著淺淡的光澤,“怎麼,你已經到了特別想要個孩子的年紀?”
柯七律鼻子裡哼了聲:“不行嗎?難道你不喜歡小孩子?”
“我不喜歡。”秦城回答得非常果斷,讓柯七律愣在當場,有那麼瞬間,她甚至迷茫起來,不過他很快就向她解釋了緣由,“現在如果有孩子,可能我無法做一個好父親。我希望給他世上最好的一切,而不是像楊排長……”說到楊全武,他的目光自然又暗了幾分,“他家裡兩個孩子,小的那個幾乎都不認得他的模樣,我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好父親的例子。雖然他是個當之無愧的好士兵。”
柯七律默然。
他說得不無道理,可是……
“走吧。”
秦城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抬頭,對面的紅燈已經不在,綠色的燈光在雨幕中變得愈發明亮,似乎照亮了一條光明大道。
沒什麼可是,孩子不光是他的,也是她的啊。
生下來不就好了。
重新邁步,頭頂的傘不知不覺間就偏向了柯七律,她整個人都被罩在傘面下,而秦城的半邊肩膀已經濕透。
到了路對面,已經能看到那座禮堂就在百米開外,他停頓片刻,指著前方的建築問:“你看到那座禮堂了嗎?
“嗯,看到了。”
“你先自己慢慢走過去,我很快趕到。”
柯七律蹙眉:“你要去哪兒呀?”
“很快的!”
說完,不等她再發問,秦城將傘塞進她手裡,調頭就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柯七律緊走兩步,卻沒追上,那道熟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一片迷霧裡。
路口的交通指示燈重新變回紅色,冰冷地阻止著想要橫穿道路的行人。
柯七律沒有再追,只是在原地站了會兒,然後就往秦城指的那座禮堂走。他這麼說肯定有他的道理,柯七律向來不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索性不去想他離開的原因。
眼前是洛疆最大的禮堂之一,雖然不及潁州的建築那樣豪華,但很有儀式感,光是站在門口看著,就能感到一種淨化般的洗禮。往往是重大的表彰會,或者重要的會議才在這裡召開,也有人選擇在這禮堂裡舉行人生中最重要的婚禮,但那都是富豪們的特殊待遇。
“你,幹什麼的?”
柯七律收起傘,剛要踏入禮堂大門時,被附近巡邏的保安攔下。
“我來參觀。”她笑了笑,並不緊張,“遊客。”
保安一愣,大概沒想到在這個季節還會有人來洛疆旅遊,驚訝之餘,也沒有太過苛責,倒還很好心地從保安室裡取了一隻裝傘的塑膠袋。
“用這個把傘包住,不然會滴水,弄濕地面,也弄濕你的衣服。”
雖然柯七律知道他其實在意的是禮堂的地面,不過還是很禮貌地道了聲謝,將濕漉漉的傘折整齊,裝進了透明塑膠袋內。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