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您不要難過,楊排長福大命大,一定會度過這次的難關的。”她試圖讓自己的目光看上去更加堅定,“我們都相信他。”
女人捋起散落在耳邊的碎發,聲音更添著一層疲倦:“沒關系,你不用想著安慰我。”她似無奈地嘆口氣,而後又沖他們兩人笑了笑,“做軍嫂就是這樣,時刻都要準備著忍受痛苦,無論是間接的還是直接的,這是自己選擇的生活,我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得知老楊出了意外,也沒有特別驚訝。”
“嫂子……”
“行了,沒事。”女人揉了揉發涼的臉,柯七律看到那雙發顫的雙手下,她的眼瞼紅得厲害,卻在平複好心情後,忍住了淚意,“你們還沒吃飯吧?醫院樓下有食堂,好歹吃一些墊墊肚子,我在這兒守著,等老袁從那邊下來,你們有事就說事,不用圍在他身邊。”
柯七律還想再說幾句安慰的話,可卻被秦城攔下了。
“嫂子,那我先帶她們到食堂吃點兒東西,馬上回來。”
離開時,柯七律忍不住再次回頭,只看到女人單薄伶仃的背影,面朝著冰冷的玻璃窗,瘦削的雙肩微微抖動,卻始終都聽不到令人揪心的抽泣聲。
一路,秦城才向她們兩人簡單介紹了剛才的女人。她叫馮如意,是楊全武的結發妻子,兩人是同村,打小就認識,楊全武入伍的前一個月,他們就舉辦了婚禮,之後過了兩年才見到第一面,那時他們的孩子都已經兩歲了。楊全武一直待在洛疆部隊,見面全靠馮如意的一雙腿,經常是妻子趕來了,而他卻外出執行任務,就這麼錯過了。如今,他們家大兒子十二歲,小兒子四歲,兩人都記不清楚自己父親的模樣,說來也是種悲哀。
三人隨便在食堂吃了點兒炒飯,臨走前,秦城打包了一份米粥和小菜。<101nove.u病房前,馮如意身旁多了個人,見到秦城立刻笑著走了上來。
“好小子,終於是把你等來了。”袁輝明用力握了握秦城的肩,側目看到柯七律,也沖她笑,“瞧,我說小柯同志一定到的,果然如此。”
“袁叔你好。”柯七律笑著和長輩打招呼,然後將身後的程琳讓了出來,“這是秦城在潁州那邊的同事,過來探望楊排長的。”
袁輝明點點頭:“好,辛苦你們了。不用太擔心,老楊的傷勢不會威脅生命,只是他一直昏迷不醒,我們也無從得知昨晚的具體情況,沒法兒展開調查。”
秦城微微蹙眉:“那其他人呢?”
袁輝明嘆氣搖頭:“昨晚老楊是單槍匹馬過去的,其他人守在外圍,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按道理來說,他不可能,也沒理由與那夥人火拼才對,可據咱們的人講,的確是老楊先開的火,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等他們殺進去時,對方早就溜光了。”
“現場呢?”秦城語氣加快,“現在有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這我不太清楚,當時老楊被送回來時渾身都是血,我眼看著情況不妙,立刻就讓人送他來洛疆醫院了。”袁輝明說著,忽然意識側目謹慎地看了眼馮如意,發覺她唇色慘白,意識到自己將話說得太直白,難免讓當事人聞之心痛,便當即轉移了話題,“如果你想了解昨晚的情況,得到部隊裡去問,那邊現在也在緊急開會,這次的事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畢竟是咱們的人受了重傷,那夥人是一定要抓的。”
“好,我今晚就回部隊。”
作者有話要說: 軍嫂難為
☆、你是最美的孤星:21
柯七律看向秦城:“我也一起去。”
他蹙眉,剛啟唇欲說什麼,柯七律複又繼續:“別擔心,我只是覺得袁叔不在洛疆部隊,那邊就沒有軍醫,我好歹也是個醫生,可以幫上忙。”
袁輝明一聽連忙點頭:“這話沒錯。那邊的確也有傷員需要照顧,可惜人手不夠,如果七律能跟上去的話,我就可以安下心來守著老楊了,他的傷勢最嚴重,交給別人我不放心。”說著他回頭看了眼馮如意,“老楊他媳婦,你說是吧?”
馮如意動了動唇:“嗯,有你在總歸能安心不少。”
“你看吧,還是帶我一起上去比較好,哦?”柯七律朝秦城擠了擠眼睛。
他哭笑不得,頗有些無奈地點頭:“好,帶你一起。”
“程琳呢?”柯七律將視線投向一直站在他們外圍的女人,“你要在這邊待多久?”
程琳和這裡的人都不熟,自然是不會待太久的,然而她有自己的打算。
“你們不用管我,我已經在附近訂了酒店,住兩三天,最好是能親眼看到咱們楊同志醒來,我再走,這樣回去也好和李隊交差。”
柯七律低頭思忖了下,點頭:“好,那你照顧好自己。”
幾人有簡單聊了兩句,秦城見馮如意臉色蠟黃,嘴唇的顏色是非常不健康的蒼白,便知她肯定一直都沒能好好休息,於是臨走時特意叮囑了護工,要照顧好她,能睡就睡,不然鐵打的身子都扛不住。
三人走出醫院,程琳在院大門前同兩人道別。
外面還在下雨,雨勢較不久前要小一些,可還是霧濛濛的一片,彷彿走入了迷霧森林,看似都是路,但條條都不通。
秦城想,這大概和眼前的形勢類似吧。
從洛疆醫院到洛疆部隊,還有一段很長的路程,需要用到車子,秦城和柯七律不約而同想到了剛才的那個計程車司機,於是秦城聯絡上那人,司機正回家辦事,一時半會兒趕不來,雙方便約好下午四點半在醫院門口碰面。
現在是一點四十六分,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不少。
秦城撐起傘遮在兩人頭頂,看了看雨勢,問:“想去走走嗎?”
柯七律穿得薄,只有一件毛線針織外套,雨中的風帶著潮濕的涼意,吹得她縮起腦袋,順勢用手挽住秦城撐傘的手臂,盡量將身體往他懷裡藏。
“去哪兒呀?”聲音悶悶的,從柔軟的衣服布料裡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