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紙包了一些粉末,姚景天遞給她道:這藥能令得神志迷失,另一幅藥恕不能給。沈卿卿臉一紅,扯著他的衣袖嬌嬌道:真不是我用的呢……隨即低頭絞著裙裾。姚景天方拿著藥箱出門,待到要出去時又忍不住回頭瞧了眼,女子細嫩的下巴抬著,眼巴巴地望著她,他嘆息了一聲,從藥草房中拿出兩株帶紫粉花骨的給她,神情肅穆又溫柔:真是拿你沒有辦法,你記住,情急時只需臨頭潑水便可解除。
曉得了,曉得了。沈卿卿去接那草藥,伸出的小手被他捏住:記得可別傷了自己。女子柔柔一笑:不是有你在麼,我怎麼傷得了。姚景天無奈地搖搖頭,待到晚上躺在床榻上,才後悔萬分,他怎麼一碰上這個女子就錯失了主意,案邊上有她墨漬的書稿給他反複翻看了數遍,有些都起了褶印,可何時這般親密無虞他竟能這樣千方百計地去滿足她的要求了。
他曾詢問過為何單單把這本絕世經典給了他,她只是道欠了他兩世的恩情,兩世的恩情麼,含著笑夢到女子嬌嬌弱弱纖細旖旎的影子,隱隱綽綽地對他道:景天,我欠了你兩世呢……
杭家晚宴擺在老夫人的屋子裡,全家人圍著桌子樂意融融,老夫人吃著碗裡的幾個菜式突然問道:怎麼沈丫頭最近不來了,我這老婆子可饞她做的藥糕了。她轉頭看向孫兒的一邊,瞧見杭有羽垂著頭並不打算回答,桌子另一邊的杭有禮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入他的碗裡笑道:這到碗裡的肉並非是最合適的,若是二弟不想吃就不要強噻,不然會噎著的。杭有羽盯著那塊肉良久也不動筷子。
什麼合不合適的,吃肉便是吃肉,不吃就不吃。老夫人看著兩人道,杭有羽一口把肉吃進嘴裡嚼了下又吐到浣盆裡,淡淡道:食之無味,若是大哥喜歡,都給你罷。說著令丫鬟把一整盤肉都放到了杭有禮面前。盯著兩人無聲的戰火,老夫人自顧說道:沈丫頭好久不來了,是怎麼回事,不是要她伺候羽兒的膳食嗎?這丫頭怎麼這麼不上心。
祖奶奶,她今後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吃飽了。他放下筷子,站起來,聽到杭有禮道:什麼沒關系,她若是成了你大哥的妾室便是這府裡的姨娘,還望二弟多照應一二。杭有禮無波無瀾地應道:那提前恭喜大哥了。說完走出了屋門,待到了夜中俊逸的臉頰便沉入黑暗裡辨不出神色,只是在轉彎處踉蹌了一下。
這日是老夫人的生辰,族長和幾個世家大戶皆來慶賀,門庭若市來來往往好不熱鬧。女眷和男眷分屬兩個庭院等候閑聊喝茶。女眷被領到了素落院旁邊的鶴落庭裡,這樣安排也是有道理的,既然杭有羽不再中意沈家閨女便想找個賢惠的照顧著,故意把女眷的位置設定在這裡要說不定孫兒一出來便能看重哪一家的閨女。
而內室更是設定在了杭有羽書房的一側,只有一牆之隔。此刻杭有羽便是心情煩躁的,手持著書卷絲毫看不進去,所幸閉目斜躺著。另一側屋中來了許多貴女嬌嬌,女子在一起談論的無疑是梳妝打扮之道。
咦,這是哪一家的繐緞子甚是好看,還有股香味呢。
是玉錦堂新到的貨,這香料是西域來的,聞著可香吶。
你粉脂好看得緊,最配得起姐姐的絕麗容顏了。
是阿,是阿,姐姐的裙衫都是新質的,表哥看了一定要移不開眼了。那被眾女恭維的是杭氏族長排行老四的孫女柳青青,長容臉大眼睛黛眉細若柳葉,身姿纖細面板白皙,是個美人,聽到後玉臉嬌羞道:多年都未見表哥了,還不知道是否能得表哥的喜歡。
身邊排行老六的貴女小聲道:會的會的,姐姐在這麼群小姐裡面是最漂亮的,表哥又不聾不瞎,怎麼能不喜歡。調皮猴子,就你會說話。柳青青嬌嗔地打了她一下,不過心裡是喜歡聽的,看著臉都紅透了嬌豔地很。
一側的杭美意笑得臉色發僵,心裡早就妒忌成災。憑什麼她們都能選擇俊逸出塵的二哥,自己在這個家天天看著他,卻是隻能看不能近,憑什麼,她才是最漂亮最得寵的杭家五小姐。這時,身邊春水朝著門口喏喏嘴:她怎麼來了?卻是沈卿卿進了屋。
還不是大哥巴望著她來的,別管她,哼,過了今天便是任她拿捏了。杭有禮可是答應了的,等把沈卿卿弄到了手就隨她處置,他還是最離不開她的身體的。
沈卿卿一進屋便引來了諸位貴女的側目,姐姐,你看她是哪家的,好俊俏啊。老六攥著柳青青的手小聲道,柳青青擺擺頭:我也不知,不過,是俊俏得很,光是那份勝雪的膚光就不是尋常人家的閨女。這女子也不是穿了多貴重的衣裳,事實上在座的哪一個貴女都是精心裝扮過的,衣裳料子更是上乘,只是女子膚色瓷白細腰長腿,少女的形體已經初成,該肥該瘦絲毫不差,臉兒更是嬌豔若桃,精緻的眉眼都是裝扮過的不過一點都不覺得粉脂厚重,反而隔了層紗似的配了那流光異彩的眸子令人想要一探究竟,難怪一向挑剔的六妹都忍不住贊嘆。
這女子是誰呀,這麼俊俏?有貴女問道。杭美意笑道:是祖奶奶的侍藥丫鬟,祖奶奶念著她的恩情,才要她來的。轉頭卻啐道:賤丫頭,給大哥提鞋子都不配,這麼美若是賣到窯子裡去看那些虎狼似虎的男人怎麼把她弄死。長得漂亮也要有這個福氣受才行,想著心裡也平衡了許多不再看她的方向。
老六聽著僅僅是個丫鬟也不信,拉著沈卿卿嚷嚷道:我叫柳青葉,今年十三了,這是我四姐姐,是不是很漂亮,不過她可不叫柳紅花,她叫柳青青,你多了?少女活潑俏皮地舉止讓沈卿卿甚是喜歡,便笑盈盈道:我叫沈卿卿,今年也是十三。
你這麼漂亮,五小姐說你只是杭府的丫鬟,我可不信。少女可愛地嘟嘴道,沈卿卿被她逗樂了:我伺候過杭老夫人的藥膳,老夫人待我一向好的。她便也不提那丫鬟的事。
那你認得杭家二少爺麼?柳青葉不羞臊地在眾人面前問道,一旁的柳青青也睜大了杏眼。沈卿卿酌了一口清茶,深諳這些女子的心裡故作想了又想道:二少爺……二少爺呢,我便是有見過幾回的。
他如何?眾女皆然望過來,聽說杭家二少爺最得杭老夫人的器重,以後是要掌事的,就杭氏一族只有這個嫡支還能依仗的,豈不是各位貴女要巴結奢望的良配。其實能打聽的自然就提早打聽了,再問一問也是想親耳得個驗證。何況這個女子容色出眾,難免不會被年輕氣盛的男子先收了房中,所以一見她欲言又止都圍過來追問。
沈卿卿眸色一亮,一臉嚮往道:有男子如圭似璧大概便是如此,再美的語言我便也不知了,只是如我這樣的女子自認是攀不得的,諸位姐姐才是能與少爺比肩的賢良之選。她的謙虛之言博得了眾女的好感,既然這麼有壓迫力的人選都剔除了,那自然把她當成了知己,更是知無不言想問啥就問,對於她的話也是堅信不疑。
杭有羽把內室裡眾女的言語聽得一清二楚,尤其是沈卿卿所說的話,她說她攀不得,所以才舍了自己去尋他大哥麼,是啊,如她這般低賤女子,怎麼會令自己上心,怎麼配的上做他的妻子,怎麼能令他魂牽夢縈多日難忘,他閉著眸子,忍著從心底彌漫開來的沉痛。便是忘了吧,既然她選擇了大哥,既然她選擇了眼前的虛榮,選擇了丟掉他的真心,那他還有什麼不能捨的。
沈卿卿一時成了眾女的愛寵,眾女發現她不止人長得漂亮嘴兒甜甜的討人歡喜,便是在梳妝打扮上也是有獨到之言,無一不圍著搶著要她評論自己的容妝的。
姐姐臉兒白皙可惜是日頭毒了染了濕斑,這粉脂太白反而凸了那黑點,若是用白勺紅果反複凝水敷臉定能有所緩解的,到時候不用這般白的粉脂也能白嫩嫩的似那羊奶一般。那嬌嬌聽了自然欣喜,追問了好久知道有種藥蜜便叫了丫頭記下來隔日要去買來用。姐姐臉兒泛紅連粉脂都可省了,可惜是眸色過淡,若是在眉間點一些紫羅蘭色的花鈿子,唇上配那紫羅蘭色的口脂就成了紫霞仙子了。那貴女膚色姣好平日也不怎麼打扮的,聽她這麼說倒是來了興趣,一想著果然是這個道理。這位姐姐膚色就稍暗了些,不過勝在眉眼五官都長得精巧,若能細細描繪了便是西子來了都要汗顏的……她巧色善言,不一會兒便勾欄了人心,不止如此,明日店鋪裡就會來大批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