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品
跟陸驍的溝通出人意料的順利。
經年沉痾終於得以袒露在日光下,陸驍頗有種絕症患者掙紮著交代完遺言,如釋重負安心躺下等死,程姝想怎樣就怎樣的感覺。
說白了,他對陳硯川的公司事務沒有多操心,只是現在名義上的老闆換成了他嫂子。蒸蒸日上了,算是給程姝多掙點錢,日漸式微了,他也有能力給程姝兜底,怎樣都不虧。
程姝再一次重新認識了這倆人塑膠兄弟的情誼。
比起天祥計劃能否重啟,陸驍更在意的是:“你已經找過邵謹言了嗎?”
“找啦,他同意了。”
程姝無語:“你別亂吃飛醋。”
“我想吃,我還想知道你是怎麼說服的邵謹言,沈其淵怎麼說服的你。”
“…..不是說了不問嗎,說好的自由呢?”
陸驍理所應當:“之前我只是一個對嫂子圖謀不軌,對不起兄弟的色中餓鬼,你要做什麼我沒資格管,但現在我是照顧你的哥哥,我們是一家人,我有責任看著你,防止你被隨便哪個男人拐走。”
程姝:“…….”
程姝:“那您是?”
“我不是“隨便哪個”男人啊,嫂子,我說咱們要上一個戶口本,你不但同意了,隔三差五就問我戶口遷的怎麼樣了,沒想起來嗎?”
陸驍攤手:“拖到現在,雖然我依然願意,但已經沒辦法再收養你了,除了結婚,怎麼上戶口本呢?”
好畸形。
好變態。
程姝頭皮發麻,他無意深入瞭解這些年陸驍對他的感情是如何變質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聽到什麼更炸裂的事實,毀了他失而複得的美好童年記憶。
程姝沒接話茬:“沈其淵確實答應要滿足我的願望,但具體的不能告訴你,你也不許查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至於邵謹言,我答應他,天祥計劃繼續發展了,我就從上一段感情裡走出來。”
陸驍接話道:“走到他的感情裡嗎?”
“…….”程姝嘴角抽搐,“沒承諾這個!”
“好吧,可是你用情至深的好班長心裡就是這樣想的。”
陸驍若有所思:“早在他剛接觸到上流社會時我就聽說了這位邵總,按理說知識分子都難免對金錢的銅臭味嗤之以鼻,他是科研出身卻不潛心研究事業,非要下海去摻和生意,還到處去託人打聽一個下落不明的人。”
“我對人家的私事沒有興趣,沒託到我身上也就沒多問,沒想到他居然是在找你。”
陸驍玩味的笑了笑:“他沒來找我,真的很可惜。”
程姝忽地有些坐立難安:“他都問了什麼人,我家裡…..就沒人告訴他嗎?”
程父作為一家之主倒臺後,手裡的股份盡數丟擲,程母避之不及,帶著她親生的孩子回了孃家,俗話說樹倒猢猻散,剩下的旁支本來就分散在各地,隨著東窗事發紛紛撇清關系,邵謹言哪怕找得到人,他們也不會知道程家賣兒求榮的隱私。
程姝問完就想明白了這點,一時間不禁陷入沉默。
“還以為你會奇怪,他難道沒去尋求陳硯川的滿足麼,要論人脈,陳硯川一句話就能頂他找一輩子。”
程姝:“…..所以他去找了嗎,應該沒有吧。”
“不清楚,不過這不是重點,”陸驍看了他一眼,“因為無論他有沒有找,你前夫都能知道,密切合作的人的資料在生意人眼裡當然需要透明公開,況且邵謹言為了找人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
程姝詫異:“那他為什麼———”
陸驍想了想:“綠帽癖?”
程姝:“…….”
“開玩笑的,他應該是沒有,不然也不會把你藏起來。”
陸驍無不遺憾的聳肩:“我猜,一方面是沒把這個競爭者放在眼裡,覺得邵謹言不但找不到你,就算找到了無法撼動他半分,另一方面…..可能是出於優越感吧,他人心心念念窮盡一切也想找回的明珠,早就到了自己手心。”
“這種人真是太壞了———”
“停停停。”
程姝比了個手勢,止住面前小肚雞腸的男人尚未出口的貶低,他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道:“醫生說你恢複的不錯,好好保持,爭取在我搬回去之前出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