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了無休
不破一直不知道另一片戰場上的戰鬥結果如何。直到粂野匡近喊出主公大人的傳令,那因為遲遲無法再次進入通透世界的焦躁感才驟然卸去。
只要他們能夠從上弦之三的手中撐過這段時間,他們就能活下來。
真是了不起啊,結月花、天元、香奈惠,還有杏壽郎、義勇和忍。一天連續將兩名上弦斬於刀下,其中一個甚至還是上三絃中的上弦之二,主公大人所說的變革似乎真的在慢慢變為現實。
不需要日出,他已經感受到了注入體內的暖意。
能夠看見的希望指引著刀的方向,影之呼吸·八之型·長日留痕的首刀便夾雜了持刀人無數複雜的情感,三刀合一,厚重的斬擊以排山倒海的威勢向前突進,劈開了猗窩座具有毀滅性的一拳造成的爆炸。
高溫燎焦了他的發尾,發繩不知何時斷開,黑發在氣海中張揚地飛舞。
猗窩座注視著那道黑色的斬擊緩慢卻堅定地向前,仿若劈開了天地一般。不,不是斬擊的問題,而是它自己的感知出現了混亂!?
那個稀血小鬼的血氣影響還殘留在它的體內,盡管它分解著體內的毒素,但僅僅恢複了腦部,卻沒能完全將身體中的毒素清除出去。
等等,毒!?
根植於精神深處的記憶忽然如同躁動的巖漿一樣噴湧而出,驚心動魄的滾燙灼燒著猗窩座的精神與肉|體,眼前的人類突然變得面部模糊,無數蔑視、貪婪,潛藏著惡意與陰謀的眼睛在眼前人的臉上閃爍。
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恨意與悲痛,還有無盡的空虛。
不理解、不明白,這是它的感情嗎?
“......少開玩笑了,”猗窩座似乎“不想回憶起那些感情”,它察覺到有另一股強大的鬥氣正在接近,“你這下毒的卑鄙小人,我要把你的腦子打碎!!”
腳式·飛遊星千輪!!
繚亂糾纏的踢擊軌跡如同遊走的流星疾馳在雪原之上,大地碎裂、飛雪漫天,遠處傳來堅實的踏地聲,昭示著他們所有人以命相搏的堅持為他們換來了一線生機。
令猗窩座感到詫異的是,不破竟然將它的大部分踢擊完美地躲了過去,偶爾有幾道攻擊避無可避,也被他化為最小的傷害承受了下來。
“真是遺憾,如果你同我一樣醉心於武道,拋棄桎梏你的人類之軀,我們便能永遠戰鬥下去了,”猗窩座似乎真心實意地在為他感到遺憾,殺死一個武道天才意味著它失去了一個永遠的對手,這對於追求武道巔峰的它來說實屬憾事,“所以趕快去死吧!!!”
“——不破千裡!!!”
那一瞬間,不破似乎透過猗窩座的眼睛看到了成片的血紅,某種極度危險的生物正在它的身後窺視著這裡,被那陰暗、粘稠、血腥的視線黏住,彷彿連呼吸都被凍結住了一樣,令不破渾身汗毛倒豎。
是誰!!?知道我的名字......
藏在猗窩座背後的究竟是——
瘋狂前沖的勢頭此刻驟然停滯,極致的動態轉化為絕對靜止,磅礴的鬥氣在那一刻消失殆盡,逸散的思緒被一一捕食,最終彙聚於那雙漆黑的眼睛。
殺意猝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猗窩座一怔,隨即更加瘋狂地大笑起來。來自內心深處與強大對手決一勝負的慾望壓過了來自鬼之王的命令,影之呼吸·八之型·長日留痕姍姍來遲的無形攻擊削切著它的骨肉,但它卻毫不在意,眼中只有面前的對手。
除了那一刀,還會有更令它贊嘆不已的攻擊嗎!?猗窩座興奮地期待著、渴望著看到那炫目的生命被終結的樣子。
“雖說是羅針,但偶爾也會有失靈的時候吧?”
不破說這話的同時,八之型留下的殘餘無形攻擊劃開了猗窩座的耳廓。新鮮的血液順著它的側臉流下,不破知道這個惡鬼也明白了過來。
不破的刀術中極具個人特色的“滯後性”,原本只會讓他的攻擊稍稍落後於刀本身劃過的痕跡,而將這一點放大到極致之後,得到的便是完全脫離原本刀路、宛如憑空出現的斬擊一般——形如鬼魅的攻擊。
不知是何原理,那些攻擊完全沒有鬥氣,也就是說,它們無法被“羅針”所捕捉。
猗窩座臉上瘋狂的笑意中終於摻雜上了一點驚訝,與它猜測的正相反,不破沒有像它遇到的其他柱那樣,燃燒著自己的生命、拼命地想要跟它靠得更近一些,用那些水流、電擊、烈風或者岩石擊潰它。
不破只是站在他靜止的地方,手臂隨意且放鬆地揮著刀。
那輕盈的姿態帶給人一種異樣的錯覺,彷彿自己周身的空氣都帶上了重量,而唯獨那個揮刀的人周圍,連空氣的重量都不存在一般。
如此、美麗的劍技。
猗窩座的眼睛中倒映出了殘缺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