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恩和蕭太醫到了軍營,在營帳裡見到了梓炎,藍恩說:“將軍,你們走後有兩個人過去探查,我一路跟著他倆,他們先是在咱們大營外徘徊片刻,最後回了上官府。”
梓炎點點頭,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樣子。他轉向蕭太醫,緩緩道:“煩請蕭太醫看一下這個人。”
蕭太醫走近傷者,先是被恐怖的一張臉驚嚇到,這個人的臉應被燙過,肌膚盡毀,難以辨識其本來面目。他心裡不禁疑惑,在此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蕭太醫很快收起疑惑,細細探其脈象,複又翻開眼皮,全身檢查一番,眉頭緊鎖,複又探脈。好一會兒,起身和梓炎說:“藍將軍,此人怎麼病的?有些怪異。”
梓炎坦言相告,“實不相瞞,此人是我們在歸途中於亂石之下救出,應是被壓了好久。蕭太醫但說無妨。”
蕭太醫沉吟道:“此人脈象紊亂,弦緊而數,乃藥物中毒之兆,然其眼周及身體卻絲毫看不出有任何中毒跡象,待我稍後施針再看吧。至於他的兩條腿,若想恢複應該是要費些力氣了。”
梓炎點頭,誠懇道:“那就麻煩蕭太醫了。”
一上午,蕭太醫忙碌於為傷者施針、包紮腿部、灌藥,未曾停歇。
及至午後,病人才緩緩醒來,不過有些怪異,他雙眼空洞,瞪得滾圓,一言不發,亦無吵鬧。梓炎和蕭太醫屢次和他說話,詢問其身份,他都保持著這種狀態。
二人心中疑惑更甚,蕭太醫欲再探其脈象,怎料那人反手就抓住了蕭太醫的手,仰著身子就“啊——啊——”亂叫,狀若癲狂。還是梓炎眼疾手快,將蕭太醫快速拽走。
那人腿上有傷,自然是起不來的,但是他躺那亂叫,雙手揮舞,令人束手無策。幾人無法,蕭太醫最後拿出銀針,在百會穴紮下去,病人慢慢停止動作,昏睡過去。
蕭太醫對其進行進一步檢查,最後得出結論,“他的體內有常年累積的毒素,目前是什麼毒還有待檢查。依照他醒後來看,氣血逆亂,似有癲症之兆。體內積毒,而體表無異,應是長期服用解藥所致。你曾說此人被亂石所壓,或許因久未服用解藥,導致五髒失常,癲症顯現。唉——不知此病已纏身多久,我先開些抑制癲症之方。”
蕭太醫開完方子後,忽而瞥向梓炎,轉身對他說:“湯藥雖可治病,然其效較慢。我記得藍夫人於香道上頗有造詣,她或許會有一些可以開竅醒腦,歸心醒神的作用的香料,若燃之,對病人更有益處。”
藍恩亦附和道:“對呀將軍,夫人在寧夏鎮研製的香料可幫了大家不少忙,要不,屬下把夫人請過來?”
梓炎和婉妤兩人在吵架,藍恩和蕭太醫也都是察覺到的,正好藉此機會讓兩人見個面,省得都不好意思主動開口。
梓炎心裡自是千百個願意的,然面上仍故作冷漠,傲嬌地點了點頭。
藍恩見狀,心中竊喜,得令後立刻跑了出去。畢竟,將軍和夫人和好了,竹沁就不會對她愛答不理了。
施粥處,婉妤和竹沁正在幫忙,近日來領粥的百姓日漸稀少,這是好事,她倆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阿婉。”
婉妤抬頭,原是沐澤過來了,他束著頭發,一襲白色大氅,一副溫潤公子的模樣立於她面前。他微笑著道:“我來幫你做些什麼。”
婉妤道:“沒事,我也沒做什麼,就是閑來走走看看。”
沐澤左右環顧一下,見義診處空無一人,不由好奇地問:“聽聞蕭太醫來到此地,我還未曾前去拜訪,他此刻不在嗎?”
婉妤輕輕點頭,“今日,他休息。”
“他去——”沐澤剛啟唇,便被遠處藍恩那洪亮的聲音打斷:“夫人——”
然後就看見,藍恩幾步並作一步,匆匆跑來。他溫柔地看了眼竹沁,目光掠過沐澤,徑直對婉妤道:“夫人,將軍在城外大營,特地遣我來接您過去。”
自那日與梓炎不歡而散後,婉妤心中仍有一絲怨氣,她自然不願被人隨意召喚,正欲婉拒,卻聽沐澤插話道:“藍將軍為何不親自進城迎接?”
藍恩微微撇嘴,揚著脖子看他,又對婉妤說:“夫人,將軍為了見您,在安澤縣不吃不喝地幹活,幹完活都沒休息就披星戴月地往臨汾跑,回程遇到山邊巨石滾落,將軍不幸受傷,躺在大營裡不肯醫治,嘴裡一直喊著您的名字,非要見到您不可。”
這番繪聲繪色的描述,讓沐澤與婉妤皆是一愣。婉妤記得,藍恩一早便前往知府衙門請蕭太醫,難不成藍梓炎真病了?
她疑惑之下,最終和沐澤告別,帶著竹沁和藍恩往大營走。
沐澤孤身一人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婉妤漸行漸遠的身影,雙眸微微眯起,心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