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同我在一起嗎?
“田三,你先出去。”眼看周禮面上似乎動了情,景緻一秒都未曾猶豫,立馬開口吩咐。
田三看看床上那個故作柔弱的周大人,再看看自家小姐一臉正氣的模樣,搖了搖頭,正想著要編出個理由:“您……”
“再不出去你以後便只呆在鋪子裡。”景緻殺人不見血。
田三隻得垂頭喪氣、一步三回頭的出去,重新將門掩上時突然想到了自家掌櫃,忍不住心裡暗嘆:看這周大人男狐貍精模樣,自家掌櫃怎麼敵得過呢?
一直等到田三關上門,景緻才開口:“我有兩件事想求你幫忙。”
周禮低垂著眼,只靜靜的坐著:“你說吧。”
“第一件,明日我想助憶之姐姐為侍郎打幡,但這事我如今也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景緻低下頭,虛虛靠在一邊的博古架上不去看他的模樣,心裡有些抱歉,但絲毫不客氣,“第二件,侍郎到底是為什麼走的,你能告訴我嗎?”
“你來找我,左不過都是為了幫別人,從來不是為了我。”周禮聽了景緻說話,掀開被子起身。
方景緻的視線躲開,周禮下床時踢到的酒壺便咕嚕咕嚕轉到她腳邊堪堪停下,她這才注意到這屋子裡有幾分酒氣。
周禮踩上木屐,撿起一旁衣架上搭著的外衣披上,他步子緩慢,但奈何距離太短,不等景緻反應,他已經走到面前:“我幫了小姐這麼多,小姐要如何謝我?”
方景緻抬起頭,和周禮對上視線時,心中一瞬警鈴大作——
她下意識轉身要走,周禮卻已經效仿著她幾分鐘前的做法,抬手捂住了她的嘴:“這麼晚,您偷偷出府。方小姐,您進這扇門之前未曾想過,如果我不應允,不放你走,你應當如何嗎?”
方景緻看著周禮的模樣,離近了才看清,他眼底全是紅血絲,像是許多天不曾安睡,衣服上還帶著股揮散不去的酒味。
“你便這麼相信我?不怕我是個惡人?”周禮手有些打顫,似乎是被雷電擊中後茍延殘喘的枯樹。
“田三就在外面,我不害怕,”景緻稍稍後退了兩步,得出空檔開口,“再者,疫病的時候你在朝上幫了侍郎,如今王侍郎突然離開,你也幫了忙。”
“周禮,我信你是個好人。”
周禮的身體突然開始顫抖,他像是實在忍不住笑——他確實也沒忍住,笑著顫抖著鬆了手,笑著顫抖著彎了腰,笑著顫抖著蹲了下去。
方景緻被他突然的笑聲打了個措手不及,看他笑了一陣,也跟著蹲下去:“你沒事吧?這段時間酒喝多精神不正常了嗎?”
周禮似乎勉強止住笑聲,他看向景緻,收攏了面上的笑意:“我幫你的話,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你說什麼?”方景緻一愣,她完全沒想到周禮會說出這麼一句。
“景緻,”周禮喊了一遍她的名字,像是深深吸了一口氧氣,這次面上一絲笑意也沒有了,“我幫你的話,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周禮望著景緻,像是要證明什麼,等著景緻的回答。
方景緻則完全被這句話砸的失去了思考能力,她並不知道瀏陽和周禮在驛站發生過的對話,如今只覺得劇情走向了不可理喻的發展方向。
“你……你為什麼……”景緻幾番組織語言,但腦中千頭萬緒,現今只恨唯一瞭解全套劇情的喬二已經離開都城,“我……”
“你不必多想,我不過說玩笑罷了,”她的躊躇已經說明瞭一切,周禮於是笑著起身,彷彿自己的惡作劇真的成真了一般,“王小姐的事情,我會幫她的,你不必憂心。”
方景緻機器人一樣僵硬的點頭。
周禮扯了扯衣襟,藉以掩飾自己的最後一分落寞:“至於侍郎的事情,其中牽連甚廣,除了我不要再去問旁人了,這是為著你好。”
方景緻仍舊點頭。
周禮沒再多說,撿起地上的酒壺放到一邊的架子上:“之後有事要見我便派人遞信來,別再自己這麼到處亂跑了。”
方景緻這次沒再點頭,低低應了一聲。
周禮像是這才想起什麼,從桌上的匣子裡翻出一摞字帖遞了過來:“之前我說會為你尋些好寫的字帖,因著之後的事情耽擱下來,這些東西就一直留在我這兒,你既然來了,就自己帶回去吧。”
方景緻接過那疊字帖,點了點頭:“那我走了。”
這次點頭的人換成了周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