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沅斂眸:“只是如此?”
“不知蕭掌櫃還待如何?”韓兆珵一瞬不瞬看向她。
蕭沅拱手向上,幽幽開口:“我聽聞聖上派北府鐵騎駐紮於崤北便是剿匪,可這連年來不僅匪禍不少,我一路行來,看到多少人流離失所。一個、十個、一百個,將軍顧得過來嗎?
將軍半夜睡醒不虧心嗎?!”
“你!”韓兆珵勃然,“我原敬蕭掌櫃是個知禮的人,才喚你過來商量,沒想到你如此不知好歹。算了,此事本將軍自有安排。”
蕭沅不懼回視:“匪患當道,將軍為何對剿匪之事避而不談,莫不是嚇怕了,還是早就失去了當初鎮守邊關的血性?!”
韓兆珵從不是脾氣好的,她站起來沉沉看向蕭沅:“便是我真的怕了,不願剿匪,你一個小小的商人又待如何?!”
蕭沅也站起來,通身的威嚴霸氣。
“我只是提醒將軍,莫要忘了初心。”
乞丐阿四這時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擋在兩個劍拔弩張的女人中間調和,腆著臉勸道:“大家有事好好說,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韓兆珵撥開她,撣了撣弄髒的衣袍。
阿四隻能強攬住要走的蕭沅,道:“我不信韓將軍是那種貪生怕死之徒!”
韓兆珵扭頭重哼。
“依我之見,昨夜那些人也不是一般的土匪。”阿四拍拍蕭沅,“蕭掌櫃你呢?”
蕭沅看著她也哼一聲。
阿四訕訕道:“既然大家都能看出來,何必關上門自家姐妹相殘,一致對外才好啊。”
韓兆珵轉身嘲諷:“剿匪你說得簡單,你可知現在的崤北兵不是兵,匪不是匪。我都怕我殺的既不是匪也不是兵,而是陛下的子民!”
原是七年前,她剛來此地也是一腔熱血,想要徹底整頓崤北一帶的匪禍,至此河清海晏不負陛下所託。
中原地區,總不會比邊關還亂。
誰知來的第一年她就差點栽了,崤北漫山是匪。
窮山僻壤百姓無知,被蒼耳軍收編強迫的數不勝數。
褚尤是要在這山川穀地裡做她的土皇帝。
她也是多少次虎口脫險,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腳跟。
這次她帶親衛暗中出門巡視,看看是否有還有“漏網之魚”,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
阿四皺眉道:“為何不上報朝廷,告她們一狀?”
“告的人難道少嗎?蒼耳軍是紅巾軍的分支,是當今聖上的根,”韓兆珵看了眼蕭沅,“更何況,蒼耳軍與禮親王關系甚密,摺子怕是還未遞上,就有人做主攔截下來。”
阿四手在空中滯了片刻,然後揶揄拍拍蕭沅。
當年天下已定,紅巾軍是起義之師,便不合時宜。
前任紅巾軍首領宋昱獨子宋洵主動上折,說自己身為男子無法擔任統帥之位,願將權分三家,一是崤北的蒼耳軍,二是還回徽滁老家守著祖産,三則編入羅鬱母親羅衾麾下效力。
羅衾乃聖上親侄女,這分量自不可說。
自此宋家與禮親王一家走得很近,又暗藏著錯綜複雜的關系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