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
沈望危深深望著他們。
他這一眼刀,著實嚇住了所有人,雖然身負重傷,卻還是讓人頭皮發麻,汗毛直豎。
村民們警惕著看著這個滿身是血的男人,手裡的農具握得很緊,底氣不足地趕他們走。
“滾!外來者!離開這裡!我們不歡迎你們!”
兩人走在雪地裡,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一個老婦人嘆了一口氣,“其實,不該這樣,他們看起來不是壞人。”
村長看著前方,滿臉沉重,“大鐵沒回來,我們護不住他們,任何風險都冒不得,別忘了,那些人來的時候也是裝成一副好人樣。”
他們沒有棲身處,只能就近去森林裡了,看看有沒有可以容身的地方,好在找到一個洞口,雖然狹小逼仄,但足夠容納兩人。他們都快被凍僵,太冷了,身上僅有的衣服無法避寒,藍遲遲找了一堆樹枝,沈望危在旁邊用石頭打火。
這些樹枝都被雪浸透了,很難點著,把雪沫甩掉,才勉強點著,沈望危又脫了自己的外套,放進火堆裡取暖,做完這些,他已經奄奄一息。
藍遲遲知道他現在不會推開自己,小心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鈴蘭花將兩個人緊緊包裹起來。
“沈望危,別抗拒,我…我給你做疏導。
沈望危意識早已混沌,只是感覺到熟悉溫暖的鈴蘭花香慢慢在向自己的精神海靠近,他的精神海已經成了一大片波濤洶湧的汪洋,電閃雷鳴交加,陰暗又窒息。
“藍遲遲,把你的手伸過來,”沈望危虛弱地出聲。
藍遲遲不明所以,但還是伸出了手,“怎麼了?”
沈望危把自己的終端放在藍遲遲的終端上,嘀—的一聲,藍遲遲收到了沈望危所有的錢。
“這是…”明白了什麼,藍遲遲眼睛已經變得通紅。
“離開這,藍遲遲。”
藍遲遲紅著眼睛看他,又委屈又生氣,他氣得不行,又說不出罵人的話,狠狠抓起沈望危的手咬了一口,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眼淚滾落在沈望危的手心。
沈望危只覺得手心彷彿被巖漿灼傷……。
原來,眼淚,是這麼炙熱。
雪還在下,火堆照亮這個小小的洞口,藍遲遲紅著眼睛,半晌過去,他覺得自己醞釀好了,憋出一句罵人的話。
“你笨蛋!你笨蛋!”
“你是世界上最笨的笨蛋!”
還從來沒有被人當面罵過笨蛋,沈望危眼睛微微睜大,沒有反應過來,心裡想的都是,藍遲遲膽子變大了,而且也不結巴了,等反應過來藍遲遲說的是什麼後,藍遲遲已經跑進林子裡,抱著一堆樹枝回來,站在紛紛揚揚的雪裡,非常堅定又非常憤怒地吼他。
“我不走!”
聲音不大,但沈望危的心猛地震了一下,有什麼東西稍縱即逝從心口劃過,太快了,抓不住,但卻留下了一道極為深刻的痕跡。
他們不得不暫時留在了這個小洞口。
冬天沒有什麼食物,沈望危的大腿都是血淋淋的窟窿,貫穿骨頭,他本想去找一些食物,但藍遲遲說什麼也不肯讓他動,他說他來解決,沈望危知道自己傷勢嚴重,但林中也不安全,只讓藍遲遲在自己的目光所及之處行動。
他看著藍遲遲穿梭在林間,像一隻活潑的小兔子,那小兔子時不時還要回來看他,怕他無聊,還留下了鈴蘭作伴。
不對,不是鈴蘭,是快快。
藍遲遲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快快,而他的水母,叫漂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