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煜澈嗓子發緊：“你什麼意思？”
“你需要時間。”溫煦看著他，語氣堅定，“如果你覺得現在這樣輕松一點，就暫時不要想其他的。我會在你身邊，作為朋友，陪著你。等到哪一天你不累了，我們再繼續。”
方煜澈的指尖顫了一下，杯中的水波微微晃動。他從沒想過溫煦會這麼說，不是挽留，不是試圖修補裂痕，而是主動把選擇權交回他手裡。
溫煦垂下眼，語調緩慢而鄭重：“但你要答應我，不管以後我們是什麼關系，你都不要再這樣對自己了。”
方煜澈沒有立刻回答，他盯著手裡的水杯，像是要從那點晃動的水波裡找到什麼答案。很久之後，他終於輕輕點了點頭，聲音低啞得幾乎聽不見：“好。”
溫煦輕輕地鬆了口氣，像是終於放下了一直懸在心頭的什麼。他知道方煜澈不會輕易答應什麼，但這一聲“好”已經足夠。
客廳的燈光柔和，映著桌面上的水漬。方煜澈靠在沙發上，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樣，疲憊得連手指都懶得動。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安靜地坐著了，甚至有些不適應。
溫煦沒再多說什麼，站起身，走進廚房繼續收拾。他的動作很輕，不驚擾任何東西，像是在小心翼翼地維護某種微妙的平衡。等他把最後一個杯子洗淨，回到客廳時，方煜澈已經窩在沙發角落，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溫煦站在原地看了他幾秒，然後拿起一旁的毛毯，輕輕地蓋在他身上。方煜澈皺了皺眉，但最終還是放鬆了身體，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溫煦沒有離開，坐在沙發的另一側，撐著頭看著方煜澈的側臉。房間裡只剩下鐘表滴答的聲音，時間在這一刻變得柔軟而漫長。
溫煦坐了一會兒，確認方煜澈睡得安穩，這才輕輕站起身，動作極輕地收拾起桌上的杯子。他走進廚房，將水杯沖洗幹淨，又檢查了一遍垃圾袋，確保沒有遺漏什麼，然後才拎著垃圾袋走到門口。
他回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的人。方煜澈蜷著身體，像是無意識地將自己縮成一團，呼吸綿長而安靜，眼尾的紅意還沒完全散去，看上去有些憔悴。
溫煦垂在身側的手指收緊了一瞬，最終還是沒有再走近，而是輕輕關上了門，帶著那一絲遲疑與剋制離開了。
方煜澈醒來的時候，客廳已經安靜得有些不真實。
他睜開眼，窗外的天色微微泛白，空氣裡還殘留著些微的清晨冷意。他愣了幾秒，腦子還沒完全從睡意裡清醒過來，下意識往旁邊摸了摸是空的。
方煜澈的動作頓了一下，手指觸碰到毛毯邊角，溫度已經散盡，像是昨晚的某場夢境。他坐起身，視線在客廳裡緩緩掃過，茶幾被收拾得幹幹淨淨，煙盒不見了，酒瓶和垃圾袋也被清理掉了，連昨晚他隨手放在桌上的水杯都洗淨放回了原位。
一切都很整齊，像是根本沒有人來過一樣。
方煜澈的喉嚨有些發緊，他撐著額角坐了幾秒，隨即拿起手機，螢幕上什麼未讀訊息都沒有。他盯著對話方塊看了一會兒，拇指懸在輸入欄上，最終還是放下了手機。
客廳裡安靜得讓人有些煩躁，方煜澈抬手捏了捏眉心，感覺心口空落落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被連根抽走了。他靠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出神，過了很久，才自嘲地笑了一下。
“隨你吧。”他低聲說，像是說給誰聽，又像只是自言自語。
可即便如此，他仍舊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在這安靜得過分的房間裡，尋找昨晚那個存在過的痕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