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他沒有沖動,如果他能更好地保護溫煦……
事情是不是就不會演變成這樣?
方煜澈垂下眼眸,掌心被指甲掐得發白。
“你後悔了嗎?”
熟悉的嗓音帶著病態的沙啞,輕輕地落在空氣裡。
方煜澈猛地抬頭。
溫煦已經醒了,眼神沉沉地看著他,帶著一絲淡漠和疲憊。
方煜澈張了張嘴,一瞬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不該管我的。”溫煦緩緩開口,嗓音微微發澀,“你被班主任叫回去反省,白延恩不會善罷甘休……方煜澈,你為什麼要做這些?”
“因為我在意你,我想保護你。”
方煜澈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溫煦的眼睫微微顫了顫。
“我不值得。”他移開目光,聲音低得像是落在湖面的微塵。
“你值得。”方煜澈的指尖微微收緊,他看著病床上的少年,黑眸裡翻湧著壓抑的情緒,“是你不肯相信而已。”
溫煦沒有說話,像是沒有聽見。
他靜靜地盯著天花板,眼底一片死寂。
方煜澈想說點什麼,可他忽然意識到,現在的溫煦,根本不會聽進去任何勸慰。
他只能陪著他,一點點地等他從深淵裡掙紮出來。
方煜澈請了假,留在醫院照顧溫煦。
病房外的世界照常運轉,教室裡傳來同學們複習時的討論聲,期末考試的倒計時一天天減少,而溫煦的世界,彷彿被厚重的玻璃罩住,與外界隔絕。
他不主動開口,也不回應方煜澈的關心,連醫生查房時,他都只是點頭或搖頭,像是連說話都成了一種耗費精力的負擔。
方煜澈看在眼裡,心底的痛意越來越深。
“溫煦,明天我帶你去天臺曬曬太陽?”
沉默。
“今天醫生說你可以喝點粥,我去給你買……”
沉默。
“那你……”
“方煜澈。”
溫煦終於開口,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隱忍的冷淡。
“你不用一直在這兒守著我。”
方煜澈的喉結動了動,忍住心裡的苦澀:“我願意。”
溫煦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窗外的天色一點點暗下來,病房裡的燈光映在溫煦蒼白的臉上,投下一層淺淺的陰影。
方煜澈看著他,指尖握緊,又緩緩松開。
他該怎麼做,才能讓溫煦相信,他並不是孤身一人?
第二天,溫煦的母親從外地趕來。
她進病房的第一眼,看到溫煦虛弱的樣子,眼圈瞬間紅了。
“溫煦……”她輕輕地握住他的手,聲音顫抖著,“媽媽來晚了。”
溫煦沒有什麼反應,眼神空洞地看著她,過了許久,才低聲道:“媽,你別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