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秉清自得一笑,道,
“嗐!這算甚麼?鄉里人就喜歡窩裡鬥,這是他們的本事,你能利用好了就行。”
佟正釗感嘆道,
“難怪太祖爺要處置施耐庵。”
佟秉清笑道,
“那可不?只有農民才能讀懂農民。”
佟正釗道,
“二叔不也讀得很懂嗎?”
佟秉清大笑道,
“因為你二叔我也是農民出身啊,二侄兒,做人可不能忘本。”
佟正釗認真地點點頭,道,
“可不是嘛。”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書院招生的具體事宜,大約一盞茶的光景之後,徐知溫才姍姍來遲。
徐知溫仍是一襲粗布衣衫,頭頂方巾,進屋的時候仍是一派謙卑恭謹的模樣,對著佟秉清與佟正釗分別行禮道,
“真是對不住二位,路上遇著樁小事,一時間給絆住了,這才來晚了一會兒。”
佟秉清回禮道,
“來了就好,徐公子快坐。”
佟正釗亦跟著回了一禮。
三人分別落座。
佟秉清又開口道,
“近來旱荒嚴峻,不知徐公子路上遇到的是甚麼事體?可有甚麼麻煩?”
徐知溫笑道,
“確是樁小事,一個小孩兒實在餓極了,跑到官道上攔過路的馬車討口吃的。”
“後來我瞧他可憐,便問了他兩句話,他是陝西榆林衛人,旱年逃荒,同家人走散了,這才落到攔車要飯的境地。”
佟秉清“哦”了一聲,興致不高地客套道,
“徐公子真是心地善良啊。”
佟正釗看了佟秉清一眼,出於穿越者的謹慎,補充問了一句道,
“這小孩兒可有名字?”
佟正釗頓了一頓,道,
“別是都司衛所裡因家人籍沒充軍而逃出來的‘長生軍’罷?”
自嘉靖年間開始,衛所軍士逃亡已是蔚然成風,有些條件艱苦的衛所,其逃亡軍士竟然佔到了在籍軍士的百分之七十到八十以上,許多邊地駐軍都只剩下了一半衛軍。
因此在座三人都對逃亡軍士見怪不怪,徐知溫也不覺得幫助一個因充軍而逃跑的嫌疑人有甚麼潛在風險。
於是徐知溫落落大方地回道,
“問了,那小孩兒說他名叫賀世賢,只是廝養小僕,並不是甚麼逃兵。”
佟正釗心中一震,陝西榆林衛的賀世賢——
難道是那個在薩爾滸之戰後兩度擊敗努爾哈赤,在沈奉之戰中與八旗野戰鏖鬥,使得八旗敗退十五里下營,
並於瀋陽蒲河與皇太極、代善、阿敏正面交鋒,最終使得後金軍隊坐困愁城的遼東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