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莊煜冰神情陡然一轉,盡是愁容,搖頭嘆氣道:“當今皇上有先皇之威,南征北戰,兵威所向無敵。但就是當前局勢,皇上居然蟄伏,任憑朝局政見紛雜,竟放任自流,著實匪夷所思。”
魏諝道:“照你這麼說,這皇帝老兒心思還真難琢磨。難不成他有意打壓朝中的不平衡,利用彼此相互制衡?這帝王之術玩得挺溜。”
莊煜冰道:“若是這般制衡,倒也無妨,畢竟帝王之術就是這制衡之術,沒有一家能坐大。但不思取燕雲,只怕到時候大遼來襲,朝廷只有捱打的份。如今潘將軍進言,對內招募新兵,增強兵力,對外求和大遼,以安邊境,似乎頗合皇上之意。”歐陽雄點頭道:“這不失為一種穩進之策。”莊煜冰道:“穩進?大遼絕非昏庸之輩,他們入侵中原之心宣然若昭,豈會坐等大宋強大?所以我料定,兩國大戰不遠矣。”
這兩國一旦交戰,百姓定遭塗炭,智聰和尚悲憫道:“天下蒼生,又難逃一劫了。”
莊煜冰在軍中朝局多年,心堅如石,堅信沒有鮮血是無法長治久安,冷道:“若大宋無法奪回燕雲十六州,那他日大遼騎兵南下,會有更多大宋百姓死於刀劍之下,老禿驢,到時候大宋生靈塗炭,遍地浮屍,你覺得孰輕孰重?”智聰和尚默不作聲,只有低頭喃喃唸經。
歐陽雄道:“老狐狸,既然兩國即將開戰,以你之才,定有發揮之地,那你找我們幾人,又是為何?我們年輕時候已心生退意,如今已是風燭殘年,勢單力孤,雄心早就沒了,豈不是白費了你一番心血。”莊煜冰道:“如今大宋雖兵強馬壯,將才濟濟,但與大遼相比,尚有距離,光靠大宋之兵將,只怕難以取勝,所以我想組建一隻奇兵,一正一奇,戰場上才無往不利。”
“組建奇兵?”眾人均是一愣,歐陽雄驚道:“你要組建軍隊,就不怕潘仁美對你生出嫌隙。”潘仁美既然主和一派,若莊煜冰組建軍隊,對他是大為不敬違逆,他豈會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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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煜冰道:“我不向他要一兵一卒,何來違逆?況且兩國一旦開戰,即便是主和的潘仁美也定會全力一戰,到時候能有一隻奇兵為他所用,何樂而不為?”智聰和尚忖道:“老狐狸,你是想從江湖中組建一隻義軍?”
莊煜冰微微一笑。
這民間義軍可非同尋常。自古以來,歷朝歷代皇帝都頗為忌憚。這民間組織太過強大,就有可能威脅皇權,越是兵荒馬亂,越是容易引發大規模起義。秦末的陳勝吳廣、項羽劉邦,漢朝赤眉、黃巾農民起義,兩晉杜弢、盧循起義,隋末瓦崗,唐末黃巢,這些個組織足以推翻政權,就別提精心組建,有組織的義軍了。所以歷代皇帝對民間組織有著非常嚴格的管控,生怕他們煽動言論,意欲造反。
但凡事都有例外,那便是江湖人自己組建的自己隊伍。這些江湖人大多有朝廷勢力做依靠,而且人數不多,不足以威脅朝廷。例如四大世家家臣,北海韓大鈞,嶺南吳沛山之流,人數百來多,是維護一方治安,故而朝廷睜一眼閉一眼。可是莊煜冰如今提議的義軍,一隻能改變戰局的義軍,可不是區區百人,起碼要上千之人,倘若被有心之人告之,那便是誅滅九族之罪。
智聰和尚道:“老狐狸,我們三人已是年邁,在武林只存些許微弱虛名,想要天下英雄為我們賣命,恐怕咱們的臉面,似乎沒有這麼大。別到時候沒人響應,豈不是笑掉大牙,遺臭萬年。”
莊煜冰神色飛揚道:“江湖男兒熱血,都當有報效國家之心,還怕沒人響應。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入我這義軍之中。”他轉頭對歐陽雄道:“老頑固,你在歐陽家輩分最高,歐陽家歷代又是國之義士,只要你一聲令下,豈不欣然響應。而且不光是歐陽家,像韓大均、吳沛山、西城兩隻精銳,到時候都會響應,他們能征善戰,乃精銳之師。”說罷他朝智聰和尚道:“老和尚,你在佛門中威望甚高,北方義士大多以你馬首是瞻,如今北方落入契丹之手,那些忠義之士均義憤填膺,若你出面,他們定會追隨,豈不壯哉。”最後便是魏諝,還沒等莊煜冰開口,那老頭急忙推脫道:“老狐狸,我是孤家寡人,可幫不上什麼。”
“你雖是獨身一人,但你兩個徒弟可是蒼雲教首腦。蒼雲教自古以來是以天下蒼生為念,歷朝國難,都有蒼雲教眾扶危救國之義舉,可惜近百來名聲有汙,受江湖人唾棄。”魏諝道:“那既然如此,又如何叫動他們。”莊煜冰笑道:“據說蒼雲教有意與江湖人息干戈。如今教主新立,你大弟子在教中頗有威望,只要他發話,定能組建一支義軍,一同抵抗外敵。事成之後,我自當從中游說,藉此化解雙方百年仇恨,豈不兩全其美。”
“哈哈!”魏諝笑道:“老狐狸,你真是精於計算。我們三給你裡裡外外算無遺漏。”莊煜冰聽出他言語中的諷刺,卻不在乎,道:“國家大事,自當謀劃細緻。只要有你們相助,我再遊說其餘三大世家,定能組成一隻戰力強悍義軍,再由我調教,所向無敵。”他眉間飛舞,其壯心絲毫沒有減退。
“老狐狸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與歐陽家斷絕關係,把家族幾個老頭氣得半死,如今又豈會聽我之言。”
“出家人慈悲為懷,豈能枉自拿起屠刀。若有敵犯,自當以身護寺,而不是再造殺孽。”
“蒼雲教如何,管我鳥事!”
三人竟拒絕得如此決絕,莊煜冰登時臉色大變,雙目圓睜,一掌拍向樹墩,竟下陷數寸,而樹墩絲毫無損,可見其功力之深。
“苟且之輩,怕死之徒,不足與謀!”他大喝一聲,內力透過掌心再將樹墩入地一寸,氣浪大作,登時將四人衣袍吹得呼呼作響。凌楚瑜和兩個僕人在亭外,架不住這氣浪翻滾,雙眼難以睜開,竟後退三步。穩住身體後,後背汗毛豎立,這寒意來源於亭內磅礴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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