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第一場雨來得很急,蘇硯燒掉了最新的一封密信,開啟窗戶揚了出去,灰燼混進雨水裡,很快只在空中殘留下了燒灼的氣味。
使者先到,三殿下也不遠了。蘇硯剛剛傳出信鴿,一回頭,三殿下裹著黑袍開啟了她的門。
他必是日夜奔波,鞋底還踩著泥水。
蘇硯轉身為他倒了一壺熱茶,從他的黑袍邊緣看到一點黑灰色的土壤,眼神從上面飄過:“殿下回來得倉促,金、浀兩城可安排好了。”
岑煅澤眼中閃過一抹不耐煩:“自然,有流雨在那邊守著,又豈會有什麼差錯。”
“殿下,欲成大事,不可心浮氣躁。”蘇硯合上窗戶,雨聲被關在外面,“殿下來得太急了。”
“我若是再不急,以後便再也沒有急的機會了。”岑煅澤壓下自己的不滿,轉而抓住了蘇硯的手腕,“從影,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眼下並不是個好時機。”
“你只需幫我制衡巡奉使,其他的,本殿下自有打算。”
外面風催雨急,轟的一聲驚雷。
夜晚的暗雲壓地每個人胸口悶悶的,連呼吸也不太順暢。
蘇閱從夢中驚醒,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窗外一陣陣閃過白光。
他穿著裡衣赤著腳走下床,悶了一口水一飲而盡,然後點燃燭臺,走出裡屋。
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他端著燭臺走進堂間,伸手沒開啟門。
蘇閱用力抽動幾下,大門紋絲不動,心裡難免有些慌亂,用力拍了拍。
“俞塗,你在嗎。”
一聲電閃雷鳴,外面有一個靠在門邊的人影印在了屋內。
“長公子,屬下在。”
“我要見你家大人,你把門開啟。”
“長公子,屬下沒辦法。”俞塗道,“大人讓您今晚乖乖在屋裡不用出來,到天亮就好了。”
蘇閱手中的燭臺忽明忽暗,手不由得攥緊了:“今晚她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俞塗瞞不住事,所以蘇硯很少會告訴他什麼重要的訊息,“大人只說,明天天一亮,您就可以繼續去教樂司了。”
蘇閱低頭看了看燭火,俞塗的聲音便適時地響起。
“大人說水庫就在附近,今夜還有急雨,若是起火了,哪怕有火油,府兵也能在半炷香之內撲滅。”
蘇閱一愣。
蘇硯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了解他。
大雨洗刷地面,皇城之上,暗處的刀光在閃電的掩映下彷彿無人察覺。
風聲啪的一下吹開大殿的門,外面的狂風暴雨將屋內的瓷瓶吹得亂晃。
小侍女尖叫一聲,縮排屏風後面。蘇硯走出去,外面的血順著臺階一點點向下流淌。
內宮的人被驚到,一片片宮闈相繼亮起宮燈,一列列持刀皇衛從宮內喊殺出去。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一隊人馬從宮外沖進來。
“皇衛快頂不住了!官兵和巡奉使在哪裡——”
嘶吼聲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