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祖父家吃飯和陳霧圓想的一樣,一直拖到了晚上九點半。
陳霧圓的祖父當過兵,然後才經商,對子女要求嚴格,再加上大姑今年難得回來,飯桌上講話都講了一個多小時。
輪番指點各個晚輩今年的表現,總結得失,像開員工大會一樣。
大姑實在不耐煩,說:“爸,你講半天了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她拍拍手,招呼道:“好了爸,別講了,你讓孩子們好好吃頓飯。我跟他們都多少年沒見過了,還沒說幾句你先說起來沒完沒了了,這麼多年了怎麼一點不改。”
祖父在子女中比較喜歡女兒,再加上大姑早年和祖父一起做生意,說話比較有分量,因此也是家裡為數不多敢駁祖父面子的人。
經過她的一番話,祖父總算沒接著說下去了,吃完飯陳平被叫進書房,不知道祖父和他聊了什麼,陳霧圓猜測可能是離婚的事情,他回來的時候臉色黑沉。
陳霧圓只當沒看見,陳平也沒說回家,到路口陳霧圓說自己要打車回去,陳平才說:“我送你回家?”
陳霧圓說:“不用了,我打到車了,你忙吧。”
她下車,陳平降下車窗,似乎有話要說,躊躇半天。陳霧圓不想知道剛才祖父和他說了什麼,更不想聽他說話,站在路邊拿出手機假裝回訊息。
最後陳平什麼也沒說,一踩油門走了。
陳霧圓等了一會,忽然身後有人叫她:“哎陳、陳霧圓!”
陳霧圓回頭,一個綠頭發的男生正站在兩步遠的位置,旁邊跟著兩個五六歲的小孩,一人手裡拿著一瓶飲料。
見她回頭,綠毛滿臉欣喜說:“真是你啊,我還以為認錯了,我叫吳澄,之前在一中那邊的餐廳問你要微信的那個,還記得我嗎?”
他這樣一說,陳霧圓也想起來,王葉南的小弟,上次鐘在打架他還發訊息通知陳霧圓。
陳霧圓點了下頭,態度不冷不忍。
吳澄約莫是察覺到了,往前來了一步,為自己辯解說:“打架的時候我都沒動手,都是你男朋友打的我,王哥都被打骨折了,擱醫院躺了大半個月呢。”
陳霧圓不關心王葉南,沒說話。
吳澄今天是和家長一塊出來的,家長在裡面逛商場,他實在走累了,再加上七大姑八大姨逮著他的流行發色說個不停,吳澄受不了,趕緊說要帶兩個小侄女買奶茶,藉著這個理由溜出來了。
沒想到剛出門就碰見熟人了,吳澄這幾天飽受侄女的摧殘,好不容易遇見個能聊上幾句的同齡人,不顧陳霧圓冷淡的態度,又說:“不過你男朋友真的挺吊的,一打八,我艹完全都落下風,王葉南被打的,嘴角都是血。”
陳霧圓才回了一句:“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們是同學。”
“啊?”吳澄不相信:“不是你男朋友?怎麼可能呢,當時就是聽到王哥說你住晶什麼府,他才跟我們走的,不然鐘在都懶得搭理我們。”
陳霧圓心髒一緊,想起當時在表白牆上看到的話
——“王葉南握住鐘在什麼把柄了,八對一他居然同意?”
——“宋傑鋒當時也在怎麼不叫人?”
陳霧圓轉過頭問:“你說什麼,王葉南提到我鐘在才和你們走?”
“對啊,”吳澄見她一臉詫異,也有點搞不清狀況:“你們分手了,還是他沒和你說?當時我們本來約好了晚上在電子學院操場見,但王哥說鐘在能叫的人特別多,還有個陳迪文,我們根本打不過他。
“我們以為你是他女朋友,王哥出主意說只要提到你他肯定跟著我們走。”
吳澄把那天的事情複述了一遍,說道鐘在停下腳步上車的時候陳霧圓呼吸一窒。
“其實我們就是隨口一說,不是真要找你事,我們和鐘在有矛盾,和你沒關系,”吳澄說著說著總覺得不太對勁,摸著自己的頭道歉說:“不好意思啊,你男朋友沒事吧?”
陳霧圓說:“他昨天剛去拆的線,傷口沒事了。你不該對我說對不起,應該對鐘在說。”
吳澄的兩個侄女看綠燈亮了,趕緊拉表哥的手要去買糖吃:“表哥走了,姐姐再見!”
另一個也說:“姐姐再見!”
陳霧圓淺笑一下,說:“再見。”
吳澄往馬路對面去,陳霧圓有些恍惚。
鐘在是為了她才跟著王葉南走了,昨天拆線的時候陳霧圓不在,但宋傑鋒給她拍了照片,手臂上一條猙獰的傷口,面板因增生而鼓起,看起來格外駭人。
腹部的傷陳霧圓沒看到,但想想應該也不會比手臂上的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