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青煬點了點自己的耳朵,他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配上他話裡的內容,竟有幾分妖異之色。
應青煬牽過江枕玉的手,在男人幽深的目光中,牽住男人的手,緩慢而堅定地十指相扣。
他心裡安定,終於在僅剩的兩位當事人面前,將多年前的舊事和盤托出。
應青煬重病而死,又在這個時代睜開眼睛,他保留著前世的人格和記憶,只不過不知道因何緣故,他沒有辦法控制嬰孩的軀體。
但他憑藉著耳力,和逐漸恢複的視力,無聲地將那些日子舊都裡的事情記在心裡。
他並非應九霄留下的血脈,他就是貨真價實的大應皇五子。
只不過他的生母並非史書上所說的冷宮無名廢妃。
應青煬的生母為應十三帝的皇貴妃李氏女,她名婉容,是李家侍妾所生的女兒,因才貌出眾本被許給當時還是王爺的應十四帝做側妃。
但她卻在一次外出拜神中,被剛剛登基的應十三帝看中,並找上了自己的弟弟,提出用南邊的一小塊封地,換他一個側妃。
這個時代盲婚啞嫁,應十四帝本也不在意一個小小側妃,這交易怎麼算都是他賺了。
於是李婉容稀裡糊塗地進了皇宮,她因容色受盡寵愛,也因容色整日帶著面紗,應十三帝不允許她的美色被外人窺視。
她並不喜歡皇宮中的生活,但她無能為力,直到她誕下應九霄,兒子被封為太子,李家因她們母子如日中天,成了當時大應最得勢的世家。
應九霄在當時的風評也不算太好,應十三帝看著荒淫昏聵,卻從不放鬆於手中權勢。
他甚至不間斷地審視著這位寵妃之子,時刻探查應九霄有沒有取而代之的心思。
應九霄不得不偽裝自己,做出和應十三帝一樣的做派,私下裡搜羅人才,想著如何與生父博弈。
然而這場棋局還未開始,便有人先一步掀翻了牌桌。
守邊的應十四帝回國都述職,見到了皇貴妃真容,對其一見鐘情,於是設計做出太子謀反的假象,以清君側的名義順利篡位登基。
事情來得太快太急,應九霄手中沒有多少兵馬,權勢也是依託先帝而來,他還沒來得及培養完全自己的勢力,便被應十四帝囚於清瀾行宮。
裴相是當時唯一的漏網之魚,沒有人知道這個曾經被應九霄當眾羞辱過的裴家外室子,是應九霄翻盤的最後砝碼。
應青煬不想評判在此事之中,情愛究竟佔了多少分量,總之,他的母親成了皇宮裡唯一的活口,被迫成了應十四帝的寵妃。
她為了應九霄和李家,只能再度委身。應十四帝是個瘋子,總將改朝換代血流成河的事由,當做無形的繩索纏上她的脖頸。
她被藏在冷宮之中,不能留下姓名,如此便可以保李家一世太平,保應九霄一命。
直到她再度身懷有孕,懦弱了一輩子的女人,終於覺得不能再如此繼續下去了。
她想盡辦法試圖讓這個孩子胎死腹中,因為她明白,讓這孩子出生在這世上才是這孩子的不幸。
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再如她一樣,一生被囚禁困鎖,只能當別人的玩物。
屢次自殺未果之後,她不惜抱著出生沒多久的應青煬投湖自盡,在冰冷的湖水中香消玉殞。
應青煬卻活了下來。
應十四帝震怒之中,恰好出了天煞孤星的預言,於是應青煬順理成章地成了發洩怒火的最佳人選。
他出生後承擔的不幸和罵名,都是生父所給。
母妃死後,陰晴不定的應十四帝將他送去清瀾行宮,交給他同母異父的兄長照顧。
應九霄和母妃太過相像,分擔了一部分應十四帝的怒火。
血緣上的叔叔對應九霄極盡羞辱,但為了應青煬的安危,應九霄不得不屢次低頭俯首。
幽禁行宮,應九霄太寂寞了,本就是個鐘愛自由的人,卻淪落到整日只能和他這個嬰孩說話。
應青煬和應九霄都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應十四帝誰也不愛,卻打著情愛的幌子做出種種暴行。
小李氏便是那是被送進清瀾行宮的。
應九霄從來沒有碰過她,他可憐這個苦命的姑娘,這個他名義上的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