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他慢條斯理地向應青煬伸手,“私房錢拿來。”
應青煬頓時一臉肉痛,向江枕玉勾了勾小指,“要拉鈎我才信你,說謊的人吞一千根針。”
於是不知道是誰先有了動作,兩人面板相貼,小指骨節糾纏,大拇指緩慢而堅定地貼在一起。
心髒鼓動的聲音似乎都順著脈搏傳播。
拇指貼了一會兒,應青煬忽地松開手,他坐直身體,動作麻利地站起身,絮絮叨叨地走了,“既然要走就好好收拾一下,遊歷中原這種事肯定花不了太久對吧?我們爭取早去早回,一年就夠了吧?”
江枕玉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啞然失笑,他無意識地撚了撚手指,只覺得沒喝酒也沾了點醉意。
他準備把桌子上的狼藉收拾幹淨,拿過酒壇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低頭嗅了嗅,眼神詫異。
……果子露?
應青煬的行動力一向很高,下定決心之後便不再猶豫,沒用幾天時間就收拾好了南下的行李盤纏。
兩日後,村口。
阿墨從沈朗手中接過最後一個行李袋,放到姜太傅的驢車上。
——現在應該叫馬車。烏菟到村裡還沒待上幾天就得跟著出門闖蕩,可把應青煬給心疼壞了,牽出馬廄之前還多餵了個糖塊。
當然他也不是喜新厭舊的人,在村口和雷叔叮囑照顧好黑影,演得差點聲淚俱下。
愣是把個五大三粗的人給說得眼淚汪汪,向應青煬保證肯定會照顧好黑影。
村裡的長輩都來相送。
阿墨比較受嬸子們偏愛,牽腸掛肚地叮囑離開瓊山之後要注意的事。
江枕玉與村裡人只能算是萍水相逢,這樣的場景自然沒有他上去摻和的份,他站在烏菟邊上檢查韁繩,身後卻突然傳來腳步聲。
江枕玉循聲回頭,便見姜允之拄著柺杖慢悠悠地走過來。
從前沒有仔細打量過,現在再看這位曾經名滿國都的大儒,才發現他和每一個愛護小輩的老者都無半點分別,頂多是不夠慈眉善目。
然而姜允之還未說話,沈朗急匆匆地推著沈老爺子越過他,手裡拿著一個包袱,“江公子,這是一點心意,多謝你對阿陽的照顧。”
還沒開口的姜允之:“……”臭小子一點都不知道尊老愛幼。
“應該的。”江枕玉點頭應聲,抬手作揖。
姜允之還未說話,輪椅上的沈老爺子悠悠轉醒,渾濁的老眼無目的地轉了一圈,落到了江枕玉身上,口齒不清地吐出一句: “回來了?”
“您糊塗了,這是要送阿陽出遠門。”沈朗無奈地在沈老爺子耳邊解釋。
沈老爺子看自己孫子一眼,又瞥對面的江枕玉一眼,“你這小子定是騙我。這不是阿陽。”
沈朗一噎,支支吾吾:“這是阿陽的……呃……內人。”
沈老爺子枯槁的手抓住沈朗的胳膊,手勁不小,語氣略有慍怒,“胡說八道,不下聘也不成親,不合禮制的事做不得……”
沈朗痛得表情扭曲,滿臉賠笑,把手裡裝著三人新衣的包裹遞給江枕玉,便連忙把自家老爺子推走了。
江枕玉沒來得及道謝,便聽姜允之輕咳一聲,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江枕玉除了第一次見面時是一副冷臉,此後對姜允之都還算恭敬謙卑,此刻也不例外,他靜靜等著,估摸著是有事情要叮囑他。
想讓他看好應青煬的錢袋?想盤問威脅他?甚至是直接點明他有所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