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有六的他自認為巧舌如黃,但面對這個問題,便是他也不由有些語塞。
四周百姓瞧了他這模樣,心裡的擔心更甚了。
“諸位不用擔心,當今萬歲……”楊漣腦海閃過了朱由校的模樣,不免擔心,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當今萬歲與齊王感情甚篤,加之齊國僅是募民,說不定就藩的不是齊王,而是齊世子和諸郡王。”
楊漣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但是對於朝政不是很瞭解的百姓們聽後卻安頓了心情。
他們鬆了一口氣,對楊漣致謝後離去,離開的步伐比起來時都穩健了不少。
只是瞧著他們的背影,楊漣卻有一股說不出的難受。
百姓想要的答桉,也是他想要的。
想到這裡,他回到了官學內部的院正小院,來到書桌前,幾次想提筆寫信詢問朱由檢,卻又無奈放下。
他覺得朱由檢說的很對,他不適合做官,那官場上的事情,他也就不要過多摻和了。
“他應該會在離開之前見我一面吧……”
楊漣走到窗前,看著遠處那觸手可及的藍天白雲,腦中也不免浮現起了那些年和朱由檢經歷過的點點滴滴。
“唉……”
這些點滴,最後化為了一聲嘆息,消散在了天地間。
楊漣轉身繼續做起了關於院正的工作,而相比較他和大理的百姓,一些相關利益的人在聽聞齊國募民的訊息,卻是紛紛彈冠相慶了起來。
比起宗室、百姓、清廉忠貞的官員們,與士紳有瓜葛的官員,或者本身就是士紳的官員,他們都在慶祝齊國募民的事情。
更有甚者,甚至一連在家中宴請好友十日,以此來表達自己的高興。
他們被朱由檢的高壓政策壓了十幾年,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在府外,在衙門裡,他們還需要裝作有些擔心,但回到家裡,他們便紛紛放飛自我了起來。
在朱由檢高薪養廉加高壓反腐,以及高強度工作政策下,官員們一不敢貪腐,二不敢懈怠,三不敢表露怨念。
這三種情緒摻雜在一起,可以說大部分官員對朱由檢都是敢怒不敢言的。
哪怕是燕山派也不乏被腐化的官員,更何況他們這些本就生長在腐化環境下的守舊官員?
為了讓齊國早早就藩,許多官員白天假裝擔心,夜裡徹夜狂歡。
在齊國募民這件事情上,他們比誰都積極。
儘管大明的財政是九成送入中樞,一成截留地方,因此經濟上的自主權並不大,但為了促成齊王就藩這件事,許多官員還是下了很大力氣。
江南一帶的官員,甚至在遷移司原本每戶百畝的基礎上,又增加了發遷移銀十兩的地方政策。
發田又發銀子,這樣的政策下,齊國募民的事情進展的速度相當之快。
不過一個月,江南三省就有近一萬四千戶百姓準備遷移齊國。
要知道,即便是天啟十四年,江南三省共同受災時,朝廷對江南移民的數量也不過六十餘萬。
然而在眼下僅有南直隸江北三府三州受災的局面下,江南三省僅一個月就組織了近一萬四千戶,七萬餘人遷移。
若是他們在平日裡都這麼肯支援朝廷移民的政策,那江南每年能遷移的人口恐怕不下百萬。
在他們這樣的“熱情”下,僅一個半月的時間,準備遷移齊國的百姓人數就達到了兩萬戶,十萬餘人。
不得已,朱由檢緊急叫停遷移之事,這讓許多官員不免失望了起來。
不過,這種失望他們只能藏在心底,想說出來是萬萬不能的……
“一個半月,十萬人……呵呵,他們還真是‘不捨’啊……”
拿著手中的遷移司文冊,南京乾清宮內的朱由校的手指不斷髮力,文冊都幾乎變形。
“萬歲……”魏忠賢想說點什麼,但朱由校忽的抬手:
“你先去準備膳食吧,另外傳王安來養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