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啟五年開始,朱由校連十五日一朝也開始嫌多了起來,直接一月一朝,而這個規矩已經立了快三年了。
往日的常朝,實際上都十分平淡,不過今日的常朝氣氛卻有些古怪。
伴隨著四司京察展開,大批官員落網,而燕山官員也開始佔據廟堂之上的諸多官位。
由於恩科出身,他們大多都是處於九品到七品之間,而這其中,都察院的巡查御史,以及六科的給事中,還有天下一千六百餘縣的上萬正官都成為了他們的舞臺。
地方倒是好說,但在北京城這廟堂之上,一些事情便難以避免的開始發酵了。
“萬歲!臣吏科給事中金鉉上疏,彈劾吏部尚書崔呈秀在吏部大肆安插親信!”
“無稽之談!”
清晨的朝堂,伴隨著燕山官員金鉉的彈劾而火藥味十足,閹黨官員更是直接回懟對方。
“萬歲!那吏部之中藏汙納垢,天下文臣兩萬三千餘人,一下子被京察打掉兩千多人,還不足以說明吏部的選拔有問題嗎?”
金鉉上前一步,言辭誠懇,而閹黨那邊的吏部左侍郎劉廷元則是站出來譏諷道:
“吏部不過是根據官員在地方功績而提拔官員罷了,難道李給事中認為這些被打掉的官員都是不辦事的嗎?”
“自然!”金鉉畢竟初生牛犢,不懂得廟堂之上言辭的恐怖。
他這邊承認,那邊劉廷元便對高臺上的朱由校作揖道:
“萬歲,吏部主管選拔,而京察已經有六年沒有主持,六年期間,官員腐敗一直是靠都察院和六科,錦衣衛來糾察。”
“眼下李給事中之言也說明了,那些此次被糾察的官員都是貪官汙吏,不辦事情的佞臣。”
“然而佞臣最善於欺上瞞下,因此吏部選拔官員時,他們最善於偽造功績,而這點,本該就是六科和都察院、錦衣衛該糾察的事情。”
“明明是他們糾察不及時,怎麼能怪罪到沒有糾察權力的吏部呢?”
“萬歲,臣請萬歲將糾察之權調歸吏部!”
“臣請萬歲將糾察之權調歸吏部……”
劉廷元的咄咄逼人讓金鉉語塞,而閹黨烏泱泱的附和跪下之舉,更是讓齊王黨和東林黨頭疼不已。
齊王黨魁首的顧秉謙,和第二號人物畢自嚴,都隨著朱由檢巡視渭北去了,眼下還在延安府境內,而顧秉謙和畢自嚴離去後,齊王黨內的三號人物便是戶部左侍郎的李長庚了。
眼看燕山官員落了下風,李長庚只能在心底嘆氣一聲,隨後站出來作揖道:
“萬歲,臣以為吏部吏治腐敗之事,已經是昭然可見,這麼多年來賄賂……”
“萬歲!臣選材用人,均按照功績,而非某些人口中的安插親信!”
崔呈秀見李長庚走出來,當即也坐不住了,連忙打斷李長庚的話,作揖行禮,並表示了自己的忠心。
“並未安插親信?”金鉉冷哼一聲道:
“吏部文選清吏司郎中劉志選、驗封清吏司郎中梁夢環、稽勳清吏司郎中倪文煥、考功清吏司郎中田吉,還有……”
金鉉雖然嘴巴說不過閹黨,但是在證據搜查這塊,他可是燕山官員之中的佼佼者,如何弄不清楚崔呈秀是怎麼運作的?
他一連說出三十餘個人名,末了更是對崔呈秀嘲弄一句:
“崔尚書,您是不是還要把您看門護院的那條老狗都給安插進入吏部,吃上一份皇糧啊?”
“哼!”崔呈秀冷哼一聲,並不認為金鉉能做出什麼扳倒他的舉動。
說白了、只要朱由檢和朱由校不下場,誰都扳倒不了他。
因此,他只是看著朱由校,並作揖道:“臣自認為秉公辦案!”
好吧,崔呈秀直接攤牌,這讓朝會的爭吵告一段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皇帝的身上。
不過身為皇帝的朱由校,此刻卻看著手中的一份奏疏,不知道在想什麼。
站在他旁邊的隨身太監是王安,他倒是樂意看崔呈秀倒臺,不過他也知道眼下還不是時候。
因此他提醒了一下朱由校:“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