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是自己知之甚少,查起案來,並沒有幾分頭緒。二來是自己涉世未深,也不知道分寸在何處,不敢將許多事情做得太過火了。
不過這一刻,他似乎看見了周宗肩膀上的分量,是整個東極門的分量,自己下山一事,究竟為其他人帶來了多少困擾。
秋舫心中想著這一切,臉上同樣浮現出一抹痛苦之色,鍾寇在不遠處靜靜瞧著,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他知道這一抹痛苦,是一種愧疚與自責。
他何嘗不知秋舫的存在,對整個東極門而言是多麼大的隱患,但事到如今,無論前路將發生何事,他們也必須要保護好整個東極門,他們師兄弟的存在,便是守護,守護玄明子創下的基業,守護東極門的千餘弟子,守護這來之不易的一切。
「秋舫,此事也怨不得你,也怨不得你師父,這一切本來就不可能真的隱藏一輩子。」
今日林芸不在,說上幾句寬慰之言的重任便落在了鍾寇的身上,他豈能眼睜睜看著秋舫這孩子掉入愧疚的漩渦之中。
秋舫聞言,微微側目,旋即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得到師叔的寬慰,他心中的沉重多少卸下了幾分,但仍有一團陰雲瀰漫在他的胸口,或許只有周宗才能夠消去。
周宗落回座上,臉色也歸於了平靜,他再度端起茶盞來,茶水早已變得溫熱,更易入口,他便張嘴嚥了一大口,似乎有幾分渴了的味道。
做完這一切,他才接著說道:「既然是邁不過去的坎,不如讓其他人來替你邁。有人想找八王爺的遺孤,為的是這個身份所具備的一切象徵,權力、金錢、功法,更甚至...是天下!」
此言一出,驚擾四座。
秋舫愣了片刻,鍾寇同樣也陷入了沉思,他再清楚不過那些八王爺餘部瘋狂尋找秋舫的原因,在於他們只是想找到師出有名的名。
但他不曾想,也不敢想,這些人真正的圖謀能是天下。
要知道人君的天下,還是固若金湯的,即使是八王爺在世,十六年前還能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但如今看來,也不能再與地位穩固的人君搏一搏了。
周宗也不理會二人的反應,仍舊是自顧自地說道:「天下雖大,但一人只睡一席,又是何苦惹得生靈塗炭呢。」
聽見周宗的唸叨,秋舫大抵是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以大將軍為首的八王爺舊部,本與帝王之家沒有任何血緣上的關係,要想攝取至高無上的權力,沒有名號。
而秋舫作為八王爺的遺孤,一來是八王爺聲望上的傳承,二來也具備作為一個傀儡的基本條件,在想法有異的人心目當中,那自然是最好的棋子。
念及此處,秋舫吸了一口涼氣,須臾之間,急聲問道:「所以師叔需要一個假的八王爺遺孤?」
周宗聞言,欣慰一笑道:「正是如此,若沒有假的遺孤,那真的遺孤,遲早有一天會浮出水面,到時候我們要護住你周全,很難。既然有傳聞在先,只要無人能夠找到真的遺孤,那他們也不會在意眼前的遺孤是真是假,因此將計就計,送他們一個遺孤,也算是了卻我們心頭的一樁難事。」
話說到此處,秋舫算是徹底明白師叔們的良苦用心了,他同樣也嘆了口氣道:「終究是弟子實力不濟,難以為師叔們排憂解難。」
面對秋舫自責之詞,周宗卻朗聲笑了起來:「你才多大,外邊的世界,可是一群縱橫江湖數十載的老狐狸,此時要想超過他們,那也太為難你了。不過以你的天資,假以時日,自然也無須將他們放在眼裡便是。」
得到周宗的安慰,秋舫點了點頭,雖然對自己的實力有些不甘與愧疚,但他也清楚這一切並非急於求成之事,唯有勤加修煉,才能夠了卻未來的難題。ap.
不過,他又想起一些什麼,連忙又道:「大將軍...不正是小師妹的...」
秋舫的話沒有說完,好像以他的立場,問出此話來,頗有些不妥之處,於是說了一半,又藏了一半。
周宗壞笑著看了他一眼,打趣道:「怎麼,為了兒女情長,你要站出來為未來丈人家盡一份力?」
面對周宗的玩笑,秋舫赧然地低下了頭,不過他並沒有順著對方的話往下去說,只是囁嚅道:「弟子只是想知道,若是任由事件發展,小師妹會如何?」
秋舫的話,原本不該問,一個眾所周知的問題,問了出來,若是一個好的結果便也罷了,但若是一個不好的結果,便是直戳心窩子。
但既然秋舫問了,周宗也不得不答,只好沉聲說道:「事情若是敗了,家破人亡。」
話音一落,秋舫感覺四周冒出了陣陣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