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天下勢力紛繁複雜,押注一方,就算是押注極為強大的一方,也存在著一定的風險,騎在牆頭,見風使舵,乃是每一個大門大派都刻意為之的事情,想必東極門也不會例外,如同徵侯山一般,人君、元后、大將軍等等勢力都有投注,並不會徹底倒向任何一方。
「也許,風宗主所言之事與我所想之事,不謀而合。」
鍾寇亦是不將話挑明,但話已至此,雙方都是聰明人,心中當然已經明白了個大概了,思前想後,風政自然是朗笑幾聲,一拂衣袖,高聲道:「沒想到有一天,我們兩派也能有合作的時候。」
風政的言下之意,自然是為了取得對方的信任,讓對方將藏住的話說出來,而鍾寇這一番話本就是為風政所準備,豈有再藏之理。
但他還是裝模作樣地沉思了片刻,臉色頗為凝重道:「事關重大,萬望風宗主莫要走漏了風聲?」
風政一聽,自然會意,就算只是擺出個樣子也罷,連忙喚退左右,只留下筆墨使一人在此。
見下人們悉數離開會客堂,風政才悠悠說道:「鍾老弟放心,墨宗自當守口如瓶。」
鍾寇聞言點了點頭,他一向沉穩持重,就算是泰山崩於頂也面不改色,但此時卻露出一個慎之又慎的表情來,低聲說道:「八王爺的遺孤,還活著。」
這句話對風政來說並非是秘密,而是板上釘釘之事,風政自然重重地點了點頭,以示附和。
但鍾寇的第二句話卻讓風政捏住木椅把手的手心滲出汗來。
「這位遺孤,已經入了洛城?」
鍾寇的話音一落,風政眉峰一挑,葉雲先前已然是說過,八王爺的孫子不日將由荒國進入洛城,還特地叮囑他要盯仔細一些,如今與鍾寇的話不謀而合,看來並非是一句虛言。
但轉念一想,照此瞧來,東極門倒是捷足先登了,墨宗能在大將軍面前撈到的好處豈不是更少了一些。
一瞬間,風政的心頭浮現出無數個念頭,但他依舊不動聲色道:「貴門,已然是尋到了?」
鍾寇聞言,卻緩緩地搖了搖頭,風政見狀,心中這才舒了一口氣,打得筆直的後背終於是往椅背上靠了一靠,渾身上下的肌肉不再那般緊繃。
「我們只知這孩子來了,卻不知現如今藏身於何處。」鍾寇嘆息道,眉頭鎖在一起,好像頗為苦惱。
風政微微點頭,又道:「以貴門的手段,怎會不知?」
鍾寇自然清楚風政此話並非嘲諷,而是誠心發問,須臾,他才說道:「此子似乎在荒國學到一些本領,極其容易便躲過我們的耳目,況且,風宗主也知道我們的立場,有些事情,還是不敢太過深入地插手,否則...便是滅頂之災。」
鍾寇話中之意,作為人君的爪牙,東極門就算知道了八王爺遺孤一事,也必然是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能做到睜一
隻眼閉一隻眼便是極致,又豈敢明著幫助大將軍呢。
對此風政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他一邊點頭一邊緩緩說道:「這倒也是,有勞鍾老弟帶來這樣一個價值連城的訊息了,在下在此先行謝過,待得葉先生回來,一定及時轉告,不敢貽誤良機。」
鍾寇點了點頭,拱手回了一禮,沉聲道:「有勞風宗主了,此事東極門不宜插手過多,便就到此為止了。」
東極門若是不插手此事,對於風政而言自是最好,雖然東極門有著極強的探知能力,但真真假假,也不一定便會與自己分享,墨宗最終還得依靠自己的力量來找出所謂的八王爺遺孤來,只不過洛城之大,的確有些費事。
當然了,費事的背後,若事情有什麼進展,頭功定然也是墨宗的,能讓大將軍刮目相看,並實打實地為墨宗提供來自廟堂上的庇護,那屠妖大會一事的影響,自然也就消散殆盡了。
念及此處,風政心中不免生出幾分得意來,雖然與自己分享情報之事疑點頗多,但既然是要轉告給葉家祖孫的話,那必然不會是一句假話,如此說來,就算是其中有坑,那同樣坑的也是大將軍,量東極門也沒有這樣的本事。
「鍾老弟儘管放心,此時,墨宗也自當鼎力而為。」風政鄭重其事地說道,雙眸之中亦是放出一抹精光。
鍾寇聞言,捋順衣襬,接著站起身來,沉聲說了一句:「有勞,那在下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