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在岸上眾人的注目下緩緩停靠向河渚,巨大的船身映入眼簾,恍若巨大宏偉的宮殿立於面水。
昨夜陸堯一擲千金,紅衣鴇娘自然是照章辦事,按照陸堯的指示,貴人們以美色相誘,試圖攪亂守孝麻子不諳世事之心。
看到此番景象,興致勃勃準備坐等好戲的陸堯,縱身一躍峭立牆院之上,翹首以盼,那副尊容與屬地峨眉的猢猻別無二致。
大屋的出現,瞬間引得洛陽子弟各個騷動,見此情形,我只得找來梯子爬上牆頭,也是一副吃瓜之相。
這時想湊一份熱鬧的小和尚也跟著攀爬了上來,他還未立穩牆頭,就被陸堯嘲笑道:“喲,小和尚,這會兒不念叨老和尚的交代......把‘女人是老虎’的叮囑拋之腦後啦?”
小和尚費力爬上牆頭,向下檢視了一下牆頭到地面的高度,小心翼翼立穩之後扶了扶胸口。
長呼了一口氣,小和尚明亮的眸子提溜一轉,道:“師父還說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呵呵......”陸堯嘴角開懷,咧出一抹淺笑,沒想到小和尚竟丟擲這麼一句富含哲理的話。
不過比耍嘴皮,涉世未深的單純小和尚哪裡是陰險狡詐的陸堯對手,他一臉壞笑地又問小和尚:“說不得老和尚說的明知山,是釋教禪坦明知山大悲寺那個山,還是另有所指?這你可弄清楚沒?”
狡猾的陸堯這麼一問,小和尚又一次犯暈,他使勁撓光禿禿的腦袋,越是撓頭越不知該如何應答。
“這個......這個......”
我見不痴小和尚差點撓破頭皮,示意小和尚先坐下,勿要再搭理故意調侃他的陸堯。
“他是逗你玩呢......‘女人如虎’本就是一個修辭而已,又不是真的老虎,何必如此較真!”
小和尚釋然,乖乖地坐了下來。
他坐在我身旁沒多久,用求知若渴的清澈眸子望著我,問道:“徐施主,為什麼小僧的師父要說女人是老虎?可小僧並未見女人像老虎一樣吃人呀?”
我反問小和尚:“那你化了這麼久的緣,覺得女人是不是老虎?”
小和尚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不太肯定地點了點頭,給人的回答模稜兩可。
“小僧見到的女人,並非像吃人的老虎一樣嚇人......可師父既然說女人如老虎,一定有他的道理,師父沒有必要誆騙小僧。”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女人是否真如老虎,需要你自己用心去判斷......”
無論我如何解釋,都不及小和尚自身體會,佛言道語本就玄之又玄。
說不得老和尚的話其實蘊含釋教隱喻,不痴小和尚年紀尚淺,對這種問題犯暈實屬正常。
只是令我沒想到的是,小和尚坐在牆頭,未如我們這般登高望遠只為看熱鬧,他自顧自琢磨起說不得老禪師的話,一個人竟自言自語起來。
“天下人皆為女人所生養,女人若如虎,那麼女人所生養的孩子也應是虎......因為虎生無犬子!”
這份頓悟來自不痴小和尚自己,非但是我,連陸堯聽了後也一改調侃心態,讚了一聲:“此言在理!”
小和尚想通這個問題後,再也坐不住了,趕忙順著梯子趴下牆院,捧著銅缽像撒歡的鴨子般朝東陀寺的方向跑去。
“我要回寺裡告訴師父,女人不是老虎......”
開悟的小和尚撒歡離去時,望著河面之上的花船正出神的洛陽百姓並未在意小和尚的欣喜若狂。
或許小和尚心中認知的女人,與市井百姓所評斷的女人之間,有著巨大的本質區別。
一人為空,眾生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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