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小和尚這層插曲,我再望向停靠在河渚附近的大屋,已不再做個純粹吃瓜之人,附庸於陸堯的低階趣味。
我問陸堯為何要這麼做,少年老成的他只說了句:“人在江湖應為棍,攪得天下臭熏天。”
狗爺毫不客氣地說陸堯是攪屎棍,唯恐天下不亂,比他琢磨了三年的劍招“一劍和稀泥”還要臭不可聞。
事實上,陸堯的野心遠不僅如此,他不但要守孝麻子心甘情願交出桃木劍,還想將其收入麾下,做他帳前虎將。
雖然我很不解陸堯為何行此頑劣稚童之舉,封一隻狗為先鋒,又讓狗爺這個酒鬼做軍師?
至於我,似乎是桃柳巷可有可無的多於存在,可能連陸堯自己也認為這是個意外,或許純粹是為了給桃柳巷湊個人數,填補“主簿”這一虛銜的缺位。
陸堯看似單純,長得人畜無害,實則讓人捉摸不透,詭計多端,城府不在狗爺之下,看似玩味卻又並非圖樂的行為,更是令人琢磨不透。
按狗爺揣測的意思,陸堯想學他馴化大黃一樣,馴化一身戾氣的麻子少年,他要得到那柄八錢桃木劍,更要得到麻子少年,以及少年那顆不為眾人折腰低眉的孤傲之心。
我有一次旁敲側擊問狗爺,他在陸堯身邊想得到什麼?
亦或有何目的?
換言之,他為何選擇在一個無權無勢,僅僅有著渭國諸侯王孫有名無實身份,實則仍為質子的陸堯身邊忍受他三年,難道只為讓陸堯買他時掏的三個金元寶花得物超所值?
狗爺當時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我為何沒有離開桃柳巷,自謀生路?
我給的回答看似敷衍,實則是我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這個想法樸素到像一個臨時現編的謊言!
我想看一個身遭厄難,卻從不見悲天憫人,活不過二十歲的沒落諸侯王孫,能在未來走多遠?
《大潮經》中講述過蜉蝣,此物朝生暮死,生命極其短暫,剎那芳華,卻以頑強之志撼合抱之木。
蜉蝣尚且如此,人於天地之中,又何嘗不是如同撼樹的蜉蝣般藐小?
聽完我的想法後,狗爺表達了同意的期待,而他更期待的是河渚上為母守孝的麻子少年。
或許是麻子少年天賦異稟,未來可期,才得狗爺垂憐,按狗爺的說法,守孝麻子日後勢必成為修為造詣在劍神李承影之上。
我對狗爺這種迷之自信報以強烈的懷疑,只是這世間很多的人與事,需要蓋棺定論。
如今的我無以質疑,更看不透洛陽形形色色的人與物,單是這方院落之中的狗爺與陸堯,已讓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遺憾的是,我道行太淺,想耍小聰明旁敲側擊套狗爺話,探查他的身份來歷。
奈何狗爺酒醉人不醉,我使盡渾身解數未能從他真真假假的搪塞言語中獲知絲毫有價值的細節。
之後我想順藤摸瓜從狼煙榜中窺得一二,直到我翻爛了狼煙榜,也未尋到與狗爺形象和作風極為相似的強者。
有時實在好奇到了極點,我恨不得翻閱古籍詳查方術,試圖學會狗語,從大黃嘴裡獲知狗爺的身份。
可惜,這終究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奢望罷了!
人狗殊途,大黃雖不是人,但是狗爺是真的狗!
老話說人老而妖,心性如狗,看來並非胡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