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原因,最大的顧慮便是衛弘心中的這點自知之明。
李恢看著衛弘的這副模樣,想起來當初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心中有些猶豫。
衛弘繼續說道:“調兵遣將乃是國之大事,雍闓此獠能在谷昌斬殺數萬越嶲青羌夷族,足以見其並非無能之輩。依小子看來,如今南中諸郡,唯有李將軍一人能勝過他!”
被衛弘這番恭維,李恢呵呵一笑,暫且將這樁事情擱下,把話頭引向了別處:“正昂公如何了?”
衛弘答道:“太守大人已經撤往了建伶,若是那裡告急,就會再撤向永昌郡府,對了,有一件事小子擅作主張,還請李將軍勿怪!”
李恢問道:“哦?何事?”
“先前在滇池擊潰雍氏叛軍後,建伶?氏族長引兵來援,小子得知?族長是李將軍的長輩,為求得南部諸大姓襄助,借了李將軍名義拉攏了他們……”
“這倒不是什麼要緊事,你能拉攏某那位姑父助援漢軍,於你於他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衛弘點了點頭,拉攏?氏這件事還是先說明白為好。
眼下漢軍主力集聚在味縣,有三四萬兵力,大筰也有兩萬餘越嶲勇士,益州郡南部和永昌郡也有近萬人馬,已經在大體上完成了對雍氏叛軍的合圍之勢。
徹底平定雍氏叛亂,指日可待!
想到這裡,衛弘摸了摸後腦勺,對李恢不好意思地請求道:“李將軍,其實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說便是。”
“先前籌建徵南先鋒軍時,我便欠下了朝廷太府一大筆軍費,後來說動越嶲諸部出兵,又答應了不少的條件,前段時間一算,已經欠了一筆天價賬單,所以還請李將軍能把雍氏的積藏讓給徵南先鋒軍,不知……”
李恢聞言,卻搖了搖頭:“不夠,雍氏四百年積藏無數,據說雍氏的莊園裡以金石為樑柱,以碧玉為瓦簷,無比奢靡,這些還給太府倒是好說,但越嶲諸部要的是糧草,恐怕不認這些東西……”
衛弘對這樁事卻沒多少憂慮:“雍將軍放心,當初敢答應越嶲諸部,就不怕還不起賬,有雍氏這些家當作底發家,好好經營幾年定能還光欠空的,只是……”
“只是什麼?”
衛弘想了一陣,最終還是把這句話咽回了肚子裡:“沒什麼,這件事我還沒想到,待將雍闓此賊梟首後,我再細細稟明李將軍!”
見衛弘在此事上有些吞吐,李恢也不再追究,而是說起了之前的兵權託付這樁事:“味縣已經被漢軍攻克,聚集在大筰的雍氏叛軍便成了無根浮萍。罷了,此番交戰暫且就由某親自指揮,寧遠將軍擔任先鋒吧。”
衛弘抱拳領命:“喏!”
……
……
大筰,牧羊關前。
在雍氏部曲近乎不要命的打法下,牧羊關已經搖搖欲墜!
關前的土坡已經被雍氏部曲、奴隸的屍體填平了,雍氏的投石車就碾壓著這些屍體,緩緩推進到關牆底下,準備一舉擊潰牧羊關內的守軍。
眼下雍氏正在度過最為難熬的“春荒”時令,四地籌措的糧草十分有限,壓在肩上的巨大糧草負擔逼得雍闓已經殺紅了眼睛,不顧一切要攻奪下大筰!
但讓雍闓意料不到的訊息突如其來。
“家主,味縣已被漢軍攻克!”
坐在馬背上的雍闓乍一聽到這個訊息,簡直不能相信,但再一想想近來突然變得消停的牧羊關,一則極為不好的預感頓時升上了雍闓的心頭。
雍闓握緊了手中的馬鞭子,眼中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喝道:“雍芒呢?讓他來見我!”
那傳令卒面色蒼白的答道:“家主,傳回來的訊息說……說,說雍芒將軍……死於亂軍當中!”
“雍芒死了!……”
聽到這個訊息的雍闓,差點跌下馬去,他回過頭看著殘破不堪的牧羊關,眼中幾乎要竄出一陣火苗:“啊!氣煞某也!定是那衛弘小兒又像只老鼠,鑽到了味縣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