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三十三年東林黨人都御史溫純和吏部侍郎楊時喬主持京察,貶謫浙黨官員錢夢皋﹑鍾兆鬥等﹐沈一貫從中阻撓。
三十九年北京京察驅逐齊楚浙黨官員,而南京京察主持在齊楚浙黨人手中,又大肆貶謫東林黨人。
四十五年浙黨主京察,也大肆斥逐東林黨人。
天啟三年東林黨人主京察,又盡逐齊楚浙黨。
宦官魏忠賢得勢後,齊楚浙黨大多投靠其門下,形成閹黨,慫恿魏忠賢殘酷鎮壓東林黨人,編造黑名單《點將錄》﹑《天鑑錄》﹑《同志錄》、《雷平錄》、《剃裨錄》、《蠅蚋錄》、《蝗蝻錄》﹐合稱“東林七錄”,興起黨獄,企圖將東林黨人一網打盡。
在這個大背景下,忽然冒出來的,被天啟皇帝朱由校御賜恩賞的韋寶,便成為了‘轉會市場’上的標王了,成為了閹黨和東林黨這兩家超級俱樂部爭奪的物件。
韋寶的身份地位,可以說在被皇帝御賜加五品服俸那天開始,每天都在十倍十倍的增長!
倘若不是太年輕,若韋寶是個四五十歲的人,入仕一年就能進入五品以上官階的神話都可以想象。
不過,對於韋寶這麼個15歲的人,入仕頭一年,升到正五品,已經是駭人聽聞,到頂了,再往上,絕無可能,除非立下可以教天下人都信服的功勳差不多。
這種功勳,幾乎沒有,因為大明的天下太大了!
北方發生的事情,南方感覺不大。
南方發生的事情,北方的感覺,也同樣不大。
大家關注的點都不一樣。
窮的地方關注溫飽,富庶之地關注吏治,關注法治。
真要說關外的建奴猖獗,各地流民四起,其實外地人是不關注的,只有當地有切膚之痛的人才格外有體會。
就比如遼東打成了一鍋粥,北直隸這邊的人也不會有什麼大反應,打贏了還好點,大家會談論一陣,會覺得自豪,要是打輸了,也就是朝廷中與遼東戰局有關的官員們,還有皇帝會著急一番,至於說老百姓,反正只要不打到北直隸來,不要向大家額外徵收苛捐雜稅,怎麼打都是你們的事情。
“你們兩位大人呢?周大人,丁大人?”這種票擬,其他閣臣不重要,首輔次輔簽字其實也就夠了,顧秉謙客氣了一下。
周如磐和丁紹軾也都表示沒意見。
“那好,咱們這就呈送大內吧!”顧秉謙笑道,“我和魏大人、黃大人、馮大人都已經簽好字了。”
“且慢。”朱延禧抬手道。
顧秉謙、魏廣微、黃立極和馮銓一怔,同時皺了皺眉頭,不知道朱延禧又搞什麼鬼,明明都已經同意了。破事真多!
“怎麼著?”顧秉謙有些不耐煩道:“朱大人這是要改主意嗎?又不同意陛下為韋寶加官?您是認識這個韋寶,跟這個韋寶有仇,還是上回韋寶在宮裡面打人,打了你朱大人的什麼親戚?”
顧秉謙有點急眼了,否則以顧秉謙的儒雅風度,平時即便爭執,也不會說這麼多。主要覺得東林黨這幾個大臣現在沒事找事,真的是花樣愈來愈多了!現在就連陛下交代的事情也敢頂著不辦,而且還不是什麼大事,對於他們這些一二品大員來說,一個五品官算什麼啊?還有,既然要反對,就一直反對啊!何必一會反對,一會答應,一會又反對呢?
“首輔大人不要著急,你誤會了,我不是改主意了,而是想在票擬上加點東西!”朱延禧微笑道。
“加點東西、”顧秉謙更詫異了,“加點什麼?”
“我與周大人和丁大人商量過了,覺得既然陛下如此恩賞韋寶,器重韋寶,一方面是因為對東李娘娘感恩,懷念,一方面也是因為韋寶一表人才,又是新科探花郎,最關鍵的是韋寶才15歲啊,大明朝可沒有出過這麼年輕的一甲前三,這麼年輕就金榜題名了,他日前途無可限量!對於這樣的人才,陛下重視,那是應當應分的,陛下重視人才,是我大明朝廷之福!所以,我們都覺得,韋寶將來獲得翰林院侍讀學士的頭銜是遲早的事情,既然是遲早的事情,不如索性現在就加封給韋寶,這樣一來,韋寶在仕途上就能走的更順當。首輔大人,魏大人、黃大人、馮大人,你們幾位說呢?”朱延禧很平穩的說了一長串話。
顧秉謙、魏廣微、黃立極和馮銓一怔,萬萬沒有想到,朱延禧原來不是要反對給韋寶加官啊?反而是要給韋寶再增加一個翰林院侍讀學士的頭銜?這頭銜可非同小可,甚至比兼任都察院經歷司經歷和大理寺左寺丞兩個位置加起來都大!
他們想,除了六科廊言官是有資格以七品官階上朝堂的,就連都察院的御史,身為七品,也是沒有資格上朝的!
就連大理寺左寺丞,正五品,也是沒有資格上朝的!
整個京師,除了六科廊言官之外,有資格上早朝的只有翰林院的官員!
翰林院人雖然多,但是有資格到翰林院侍讀學士和侍講學士這個官階的,屈指可數,那可是陛下的親近大臣了啊!
這朱延禧、周如磐、丁紹軾三人到底想幹什麼?東林黨想幹什麼?怎麼一下轉了這麼大的一個彎子啊?從反對,一下子反而要加賞賜更大的官職給韋寶,這到底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