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二合一) 原來他的疏離如此讓人……
十二月末, 連日的大雪終於停了。
冬日陽光明晃晃的,可氣溫不升反降。積雪融化的日子裡,空氣中彌漫著滲人的潮冷, 直往骨頭裡鑽。
工作室裡,所有人圍坐在圓桌前,聽沈望分析臺裡反饋的質量報告。
幻燈片一頁一頁翻過,方宜抬手抿了一口咖啡, 苦澀的液體流入喉嚨,總算讓她稍稍打起了一點精神。
自上次午後偶遇,她和鄭淮明再沒見過面。
一個人的生活固然平靜自在, 可情緒就像一條結冰的河流,厚厚的冰層下,是深不見底的暗流湧動。
方宜從未覺得冬天如此難熬。
掌心被咖啡紙杯暖得溫熱,她垂眸下劃微信,又一次停在了鄭淮明的對話方塊上。
已經近兩周沒有聯系, 沉到了訊息列表的最下面。好幾次深夜裡, 她沖動地打了字又刪去,刪了又重新輸入,豎槓不停地閃動,最終都沒有發出去。
不是礙於自尊或面子,她只是從心底裡感到疲憊。滿心傷痕,她還沒有辦法拿出勇氣再一次面對他, 重新回到愛恨嗔痴的漩渦當中……
“方宜, 導播資料是不是在你那兒?”
沈望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方宜回過神來,在列表中尋找李導的微信檔案:“對,我發給你。”
突然, 手機震動了一下。
鄭淮明的頭像驀地閃躍到了最上方,方宜指尖一抖。
毫無防備地,一行訊息映入眼簾。
鄭淮明:【小貓走了,埋在醫院。】
只有短短十幾個字,她大腦一片空白。
什麼意思?
巨大的茫然和震驚將她籠罩,方宜不可置信地盯著螢幕,唰地站了起來。椅子和地面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響,同事們都吃驚地看了過來。
心口後知後覺地泛起細密疼痛,她顧不得其他人的目光,瞬間回撥了電話。
沒有人接。
“對不起,我有點急事,要出去一下。”
方宜彎腰致歉,等不及沈望回應,拎包跑出了會議室。
打車趕到二院時,正是午後門診剛開始的時間,偌大院區空蕩蕩的,行人寥寥。一陣寒風吹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方宜先跑去了心外科辦公室,門鎖著,又依稀想起鄭淮明曾提過,小貓是在門診樓外撿到的,匆匆裹緊圍巾跑下去。
小路兩邊殘雪參差,被許多人踏過,泥濘不堪。
遠遠地,她一眼望見了茫茫白色中的那一抹黑。
鄭淮明一身單薄的黑色夾克,坐在長椅上。他平日挺拔的身形微微前傾,雙肘支在膝蓋上,周身散發著冷峻、沉重的氣場,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方宜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雙手緊攥到沒有知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腳步停在兩步之遙。多日不見,她竟有些情怯。
男人僵直的指尖先動了動,半晌,才慢慢抬起頭來。他臉色霜白,眉眼間沒有一絲哀傷,甚至沒有任何表情,那雙深邃的眼眸漠然到了極點。
目光相對,漆黑的瞳孔緩緩聚焦——
鄭淮明薄唇開合,一時沒能發出聲音,掩唇輕咳了兩聲,嘶啞道:“你……怎麼來了?”
似乎想勉強對她微笑,可只有嘴角微不可見地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