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泉意擺了擺手,強自鎮定道:“無礙。”隨即下令道:“先把這些人押下去,待我稟明聖上,再作定奪。”
巡綽官卻哭喪著臉,為難地說道:“大人,不是小的不想押,實在是皇城司和殿前司的人不讓啊。”
趙泉意聞言,心知有異,急忙抬眼打量起被扣押的學子。果然,裘智就在其中,正歪歪扭扭地靠在潘文子身上。
他雙眉緊皺,臉色一沉,呵斥道:“光天化日,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趙泉意知道自己的徒弟是個大醋缸,要是讓他知道了,絕對捨不得怪裘智,最後肯定會把怨氣全撒到自己頭上,埋怨自己沒有出言提醒。
溫陽沒想到趙泉意在這種時候還在意這種小事,不由得一愣,心中暗自嘀咕:趙大人這是怎麼了?
趙泉意瞪了巡綽官一眼,厲聲道:“還不快把他們分開!”
哪知潘文子聞言,非但沒有鬆手,反而將裘智摟得更緊了,理直氣壯地辯解道:“他身體不舒服,我只是在照顧他。”
趙泉意定睛一看,見裘智面色如金紙,額上滿是冷汗,確實是病了。他心中一陣煩躁,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擺手道:“罷了,隨你們吧。”
眼下情況複雜,趙泉意也不好強行將這群學子押下去,只得命人找了一處清淨的屋子,讓他們暫時歇息,等候進一步處理。
裘智靠在潘文子肩上,低聲說道:“待會兒師兄肯定會來接我,你跟著我一起出去。”
貢院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朱永賢在外面等著接自己,沒道理不知道。以男友的性子,一定會千方百計進來找他。
巡綽官從未遇到過如此棘手的局面,早已慌得六神無主。聽到趙泉意的吩咐,心神稍定,連忙帶著考生們去了臨時安排的房間。
裘智趁機暗中打量起眾人,這一看,竟發現了不少熟面孔。之前那個看到自己倒飯的藍衣考生、詹明藹身邊的三個狗腿子,還有安義、張景蘊、孫楚為、林牧鶴都在其中。
幾人的表現各有古怪。
詹明藹的三個狗腿子面色不安,神情驚恐,卻又掩蓋不住眼中隱隱的竊喜,極力剋制著內心的興奮。
林牧鶴則面色蒼白,眼神飄忽不定,走路時夾著雙腿,姿勢頗為怪異,透著一股猥瑣之氣。
張景蘊哭喪著臉,嘴裡不停地念叨:“完了,完了,全完了!我好不容易寫完的文章啊,眼看就要交卷了,這下全毀了!”
安義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東張西望,甚至還和旁邊的學子低聲討論起來:“你看那人皺著眉頭,肯定是不會寫,急得抓耳撓腮呢。”
與此同時,貢院外,朱永賢早已等得心急如焚。
他從一大早就守在貢院門口,眼看紅日高升,卻遲遲不見裘智出來。他心中有些不安,轉頭對身旁的白承奉說道:“你進去看看,裘智不會出事了吧?”
白承奉訕笑道:“王爺,這可是貢院,我哪有資格進去啊?”
朱永賢冷哼一聲,不悅道:“你要想進去,還能沒門路?”
白承奉確實有法子進去,可嘴上卻不承認,只能苦著臉道:“王爺,奴才真的沒門路啊,貢院規矩森嚴,哪是隨便能進的?”
朱永賢眉頭緊鎖,沉吟片刻,隨即擺手道:“算了,指望不上你,我自己去。”
白承奉大驚失色,急忙攔住他:“我的祖宗,您可別沖動!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二人側頭望去,只見李堯彪和關保德帶著一隊人馬急匆匆趕來。兩人神色凝重,顯然是出了大事。
朱永賢心中一緊,知道皇城司和殿前司一向勢同水火,如今竟攜手同來,事情恐怕非同小可。
他急忙上前,焦急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李堯彪翻身下馬,正欲行禮,朱永賢卻揮手打斷:“現在不是講究虛禮的時候,快說正事!”
李堯彪見狀,朝白承奉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扶住朱永賢,隨後才沉聲道:“王爺,貢院裡死人了。”
朱永賢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耳中嗡鳴作響,眼前發黑,雙腿一軟,幾乎站立不穩。幸而白承奉早有準備,連忙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