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益芸陣亡,北伐軍二梯隊受阻,這個訊息傳到天京後,一時間高層震動。太平軍近段時間逢城必克,未曾有過如此慘敗,許宗揚等人戰戰兢兢,等待天京處置。林紹璋、黎振輝等身為一軍總制,也免不了干係,倒是王靖元官小,安然自在,豈怕什麼處罰。
內城原江寧將軍署現在是東王府駐地,東王進京後,先與天王同住藩署三日,後遷往此地。奈何內城靠近孝陵衛清軍大營,清軍常炮擊天京城,東王擔憂炮轟東王府,便命主管天京防務的北王另擇旱西門內的黃泥崗大建東王府。此時,新府未成,東王仍在將軍署辦公居住。
這一日,東王召來北王韋昌輝、翼王石達開,共議北伐軍第二梯隊潰敗一事。
只見東王板著面孔道:“北伐軍朱錫琨部誤入六合縣,遭了清妖的埋伏,損失慘重。黃益芸戰死,朱錫琨帶了千餘人去尋林鳳祥、李開芳,只有許宗揚退了回來,你們看怎麼處置?”
北王轉了轉眼珠子,心裡暗尋道:這朱錫琨和林鳳祥、李開芳都是你東王心腹,哪輪到自己發話,又聽東王語氣並無責難的意思。再說了,此時追究朱錫琨的責任,不就是打東王的臉,說他用人不明。韋昌輝心下已有定計,不過他還是瞥了瞥對坐的石達開。翼王雖年少得志,但卻不氣盛,此時的他正如往常一樣端坐在那裡,好似老僧打坐一般。見北王看了看自己,石達開也瞅瞅他,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讓韋昌輝看著格外不舒服。
“東王,據臣弟瞭解,朱錫琨遭埋伏實是清妖詭計多端,預先設了圈套,這才讓北伐遇了挫折。”韋昌輝啟稟道。
“哦……”一聽韋昌輝如此說,楊秀清故作恍然醒悟。
韋昌輝接著說道:“此事不假,如今朱錫琨業已北上,東王何不令他待罪立功。”
“是啊,東王,朱錫琨是平在山老弟兄,早在永安就立下檢舉周錫能的大功,對天國還是忠心耿耿的。”石達開也應和道。
見韋石二人識趣,楊秀清轉怒為喜,當下做出處置:“就令朱錫琨好生北伐,立功贖罪。黃益芸戰死疆場,厚待親屬。至於許宗揚嘛,調他迴天京守城門吧。對了,聽說諸軍皆潰,獨前四軍完整而歸,這炎四總制林紹璋還是有些本事哩!”
韋昌輝平日裡便是對東王拍馬溜鬚,東王誇誰他誇誰,萬般不敢違東王的意,接下東王話茬答道:“回東王,林紹璋可是咱們廣西老弟兄裡頂尖的幹才,由聖兵積功至總制,就咱這天京城,也是他首破水西門的。”
“哦,看樣子,本王前些日子升他職,是升對了。”
“哎呀!還是東王您慧眼識人才!”韋昌輝又是拍手,又是讚歎。
“有些能耐!明日向天王奏稟,封他個恩賞丞相。”東王對林紹璋更加滿意了。
“東王英明!”眾人見東王處置完紛紛拜道。
恩賞丞相雖然沒有正牌丞相那樣好聽,卻也是比檢點都要高的官。畢竟林紹璋還是總制,連升四級,要知道此時太平天國官員銓敘還是由領兵將領層層推薦,東王核准,並奏報天王,並沒有後期官員任命的混亂狀況。其升官速度,縱觀天國,無人望其項背。北伐之事已畢,就該談談西征了,東王正欲開口,忽聽翼王石達開稟告道:“稟東王殿下,六合一戰還有一人功不可沒。”
“何人?”楊秀清詫異道。
“左二軍後營師帥黃靖元。”
“黃靖元?一個小小的師帥有什麼功勞?”楊秀清覺得石達開有點小題大作。
“此人率部誓死阻擊,斬殺數百清妖,這才打退清兵。”石達開如實稟道。
“哦,也是個人才,是平在山老弟兄嗎?”
“是個江南人,在安慶入的營。”
楊秀清本以為也是廣西弟兄,沒想到是皖省新附,頓時失去了興趣,只是隨意道:“既是新附之人,不便榮封,且升他個軍帥,讓其好生為天國效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