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中的猩紅越發深邃。
“我在二十多歲談了一筆匪夷所思的生意,可是我不明白結局為什麼會是這樣的。”
“是我投入的不夠多嗎?還是我渴望的還不夠深?”
燭慕一點也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但還是用另一隻沒被抓住的左手以極不自然的姿態摸上他的腦後,輕聲安撫他。
“放鬆點祁非,沒有什麼難關過不去,你只需要相信你有能力處理好一切。無論是十七歲還是二十七歲,你已經足夠優秀,不需要事事做到完美。”
祁非垂在身側的手裡緊緊攥著從烏江華宴主臥書桌上看到的合同和離婚協議。唇色蒼白,上下嘴皮碰了碰,一個音也發不出。
他無力地抓住了燭慕的手捂在自己的心口,只能希冀猛烈又刺痛的跳動能證明他此刻的真心。
如果昨天有人告訴他,他可以不用經歷學習、創業、長期沉澱和一鳴驚人的種種過程,就能夠直接到達人生巔峰,和曾經的白月光結婚,他一定會欣喜若狂。
但真正遇到了這麼匪夷所思的事,他卻只覺得諷刺。
十七歲的祁非明明還是當事人之一,但他能給出的答案可信度甚至可能還比不過秦廷玉、餘秘書、司機……太多太多人。
他不懂為什麼還要讓他留下十七歲以前的記憶。
為什麼不幹脆讓他失去全部的記憶。
為什麼不讓他忘記……他曾這麼愛一個人。
難道就只是為了告訴他——無論付出怎樣的努力,不是他的人,他終究得不到?
不……他不要……
他所剩無幾的一切,絕不能失去。
心在痛得滴血,祁非混著一身的酒味,像極了一杯散發著馥郁芳香的血腥瑪麗雞尾酒。
他藉著酒勁低下頭,和燭慕額頭貼著額頭,輕聲呢喃道:“燭慕……不離婚好不好……我不要離婚……”
燭慕的手貼在他的胸口,澎湃的心跳像是電流穿過他的指尖,愣了愣。
先是驚訝祁非已經知道了他們結過婚這件事,但除了驚訝外,似乎還有一種鬆口氣的感覺,讓他很快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紙是包不住火的,祁非一問秦廷玉也遲早會知道,只不過對方知道的比他預料得要遲也要早。
祁非似乎沒有詢問秦廷玉,燭慕也就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得到的訊息。
“這就是你今天這麼難過的原因?”他問。
“我喜歡你……我好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
祁非避而不答地緊緊抱住他,不容置疑的力度把燭慕壓在沙發上動彈不得。
臉卻埋在他脖頸間,害怕看見比滿屋的醜陋更令他恐懼的——燭慕厭惡的表情。
祁非一邊厭棄自己放不了手,一邊又渴望自私地把喜歡的人緊緊抓在手中。
他矛盾,也悲哀。
燭慕嘆了口氣,縱容地輕拍對方的腰側:“好。”
故意裝醉酒撒潑耍賴博同情的祁非在終於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卡住了。
“…………好?”
是他……聽錯了?
燭慕沒再多說,趁著祁非一時反應不過來,用力抓住他的肩膀換了個身位,將祁非反制。
祁非先是被他難得一見的強勢和出乎意料的臂力,驚地不知如何反應。
定定和他對視了片刻,隨即又憶起自己剛才的剖心之言,難以忍受地閉上眼偏過頭。
從未有過如此難堪的時刻,他不由自主抬起手臂擋臉,卻被燭慕扼住手腕鉗制在身後,任由狼狽又混亂的表情徹徹底底暴露出來。
祁非放棄了,也不願掙紮,眉頭緊蹙地靜靜等待燭慕的下文。
燭慕看著他的表情,眼神一刻也不偏離。
似乎只有這樣,才不會被祁非若無其事的語氣所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