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人的腦袋晃了晃,說:“別想糊弄我。什麼叫算是?我看到你們手拉著手進來。”
“……”謝真上下打量它,“水底無光,你是怎麼看到的?”
水人臉上忽然啪地冒了個水泡,謝真猜想那可能是個代表不屑的冷哼。它說:“有水的地方,就有我的耳目。”
它這話一出,謝真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猜測。
對方真身多半在這附近某處,借水來積聚一具人形,與他交談。這種控水的術法,孟君山經常用,因而謝真也對此有些瞭解。
這人的真身要麼是功法嫻熟的修士,要麼是道行精深的水屬大妖。鑒於此處是陵空設下的秘境,後者的可能更大一些。
只不過……數百年未有人踏足的秘境,裡面要是有個妖族,難道他真在其中關了這麼多年?
“看來,我們的偽裝也對你不起作用。”他說。
“偽裝?”水人歪了一下頭,“我聞得出你們血中的味道。”
謝真:“這麼說,有水的地方,除了有你的耳目,還有鼻子。”
水人:“……”
片刻尷尬的沉默後,謝真率先放下春雷弓,重新負在背後。
這一表示友善的動作讓水人略微和緩了一些。當然這只是謝真的猜測,畢竟它臉上什麼都沒有,只有時隱時現的波動……至少這波動看起來平和了一點點。
謝真:“敢問尊姓大名?”
水人頓了頓,道:“我為此間主人看護洞府,姓名不足掛齒。”
謝真:“那麼,主人又是何人?”
“明知故問。”水人昂然道,“自然是陵空殿下!”
謝真心裡籲了口氣。雖然知道這裡多半是他們要找的秘境,但直到此刻水人說出這句話,他才終於信了九成。
“原來如此。”他說,“請問,我的同伴如今又在何處?”
水人不答反問:“你與鳳凰同行,應當是為他護法的吧?”
謝真:“正是。”
“如此,我便有一事委託你去做。”水人道,“之後,我自然會引你去見他。”
謝真想到穿過壁障前,長明手上那異常的熱度,心中更為憂慮,面上只是微微皺眉:“什麼事?”
水人道:“你們已經與那隻松花忽律打過照面了。洞府之外,尚有不少這樣的異獸,你去將它們一一除盡。”
謝真:“那些不是用來守衛秘境的麼?”
他曾聽石碑說過,松花忽律並非秘境中的異獸,因而這話只是出言試探。果然,水人道:“自然不是。你把殿下的洞府當做什麼了,這裡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謝真莫名覺得他這語氣和石碑當時的抱怨有種微妙的相似。他說:“那它們是哪裡來的?”
“你問這麼多幹什麼?”水人不耐煩道。
謝真:“你要我一口氣殺去這麼多生靈,總要給我個緣由。”
水人的身形陡然膨脹起來,變得幾乎有一丈高。它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謝真,四周的積水裡應聲揚起無數以水凝成的箭矢,團團將他圍繞在中間。
“在這洞府裡,”水人語帶威脅,“沒有你討價還價的餘地。”
“是麼?”
謝真仰頭看著那水人,道:“可如今看來,此事你沒法親手去辦,否則你也不會問我了。我不去的話,你還會找誰呢?”
他沒等水人答話,想了想,道:“另外那三人,或許也被你拖進這裡了。只是他們好像面對一隻松花忽律都需周旋,恐怕力有未逮。”
水人:“……”
“不如這樣。”謝真彬彬有禮道,“先讓我見他一面,其他的之後再說?”
水人:“你……”
它身上水紋一陣抖動,半晌才道:“我要不是出不得這洞府,還會要你一個小花妖去動手?也罷,早知道就得給你些教訓才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