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兩人在祭壇上站定,孟君山收起銅鏡,並指往上一劃。
下一刻,兩人的身軀同時失去支撐,早有準備的長明與靈徽各自把人接住。靈徽把孟君山在地上穩穩當當地放平,給他雙手擺在胸前放好,自覺得十分妥當。回頭一看,長明坐在祭壇一側,正雙手攬著那名花妖,讓他靠在自己懷裡。
靈徽:“……”
他低頭看了看孟君山,放棄了有樣學樣的打算。
另一頭,庚辰已經醒了,鳥眼睛不停轉,但嘴巴被安子午捏住了,連怒斥沒大沒小的主將都做不到。
安子午暗自嘆氣,給長老順順毛。看是看到了,問咱也不敢問……
那邊,謝真神魂甫一離體,便感到自己站在了一處迷霧中。
他一轉頭,見到孟君山,正要說話,卻看到孟君山伸出一隻手,顫抖著地指向他,滿臉都是天崩地裂的表情。
謝真:“怎麼?”
話一出口,他就感到不對。這不是花妖的嗓音,而是……
“謝!玄!華!”
孟君山的嗓子都劈叉了,“怎麼是你啊!!!!”
謝真:“……”
他沒料到這回事,不過這似乎也是理所應當的,畢竟他做劍仙的年頭,比當“阿花”要多上許多,神魂自然也是熟悉的模樣。
他點頭:“嗯,是我。”
孟君山叫道:“什麼‘嗯,是我’!原來你沒死嗎!到底怎麼回事!!”
他少有這麼激動的時候,看得謝真不禁唏噓。論起來,他在仙門中雖聲名卓著,眾人對他仰慕有之,畏懼有之,但與他稱得上知交故友的,也就寥寥幾個。
孟君山身為毓秀一早欽定的下任掌門,與風氣守舊的毓秀格格不入,倒和謝真這在仙門中也算特立獨行的人關系不錯。反觀家大業大的正清,繼任者卻脾氣刻板,不說謝真,連孟君山都和他處不來。
謝真道:“關於怎麼沒死的問題,我自己也還沒搞清楚,就不解釋了。總之,我現在不打算回去。”
孟君山略微冷靜下來:“行,你不想讓人知道就算了,我自然不會講。但是,哎,你一走就是十七年啊!世間真是變了許多……”
謝真:“我知道。我還知道,有一本書叫《玄華箴言》。”
孟君山:“……”
他猶豫道:“我也不知這起初是哪裡來的,不過絕對跟我沒關系。”
謝真:“雖然我確實有點懷疑你……不過你既這樣講,我便相信好了。”
孟君山:“開什麼玩笑,要是我寫的,我肯定要給你配上圖好嗎。”
謝真:“……”
孟君山定了定神:“你可真是,嚇得我要怎麼走都忘了,正事要緊。我想想,先踏坎位。”
迷霧中四下皆是白茫茫一片,不辨方向,他的步伐卻十分篤定。謝真走在他旁邊,聽到他嘀咕道:“我就說,剛才看你的架勢,還以為你和牧若虛有什麼仇,其實你是為了找你家小師弟是吧。”
謝真黯然道:“是。一路追查過來,沒想到是這般情況。”
“裴心的事情,我們之前也暗查過,但沒找到牧若虛的蹤跡。”孟君山搖頭,“仙門一直懷疑他和雀蛇是一起的,瑤山派了方三在找人,一直沒找到,就這麼不上不下地懸著。”
“他確實已經落在雀蛇手中。”謝真道,“但據我所知,他並未作出有違道義之事。”
他對孟君山簡單說了雀蛇一體雙魂,且與裴心是舊識一事。孟君山聽得連連嘆氣,最後道:“這個陣法除了需要主持者在其中操縱,爐心還須得以一魂作鎮。本來我還在猜測雀蛇用的是誰,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差不多就是雀蛇的另一魂了。”
謝真:“陽魂心存善念,大約不會與他同流合汙。”
“與意志無關。”孟君山解釋道,“鎮在爐心的神魂是被禁錮著的,什麼都不需做,只是陣法運轉後,精粹也會流向爐心魂,所以我想主持者必然會選那讓他信得過的人。眼下看來,還有什麼能比讓自己受益更好?這陣法簡直就是為雀蛇量身打造的,一套陣法,雙份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