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又把酒杯往丁栩可那兒斜了斜,可這次丁栩可卻沒有再去碰。丁栩可垂著眼,像在研究紅酒的掛壁情況,他輕聲說道:“方繹,我生日都過去五天了。”
他說完突然抬起了頭,然後自顧自地收回手,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他唇間仍有紅漬,說道:“你看的是我百度百科的生日吧?”
方繹愣在那裡,手裡酒杯裡的紅色液體在細微地波動。
他很久不作如此浪漫姿態了。
第一次是在美國和初戀前男友。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情人節,是在租住的公寓裡過的。方繹遵循網上看的攻略,買了大捧的玫瑰,用家居店買的蠟燭裝飾客廳和臥室,挑選音箱播放的歌單。
那個夜晚很成功,很幸福,被方繹記載在他的戀愛攻略裡。
方繹已經不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也認為丁栩可不會喜歡太膩味的場合,然而在過去的這個星期,他只要想到自己準備一桌菜,慶祝丁栩可的生日,他的心都會興奮地跳動。
方繹期待過丁栩可的感動,感激的眼神,也期待過他的笑容。平常他對方繹笑的時候,眼裡總是有水光,每當這個時候方繹就會覺得丁栩可確實是天生的演員。
丁栩可現在也在笑,卻是淡淡的,像是苦笑,帶點譏誚。
五天前。
方繹要開啟手機檢視日程才能準確知道那天做了什麼,但腦子裡可以直接判斷出,他平淡地把那天過去了,沒有意識到它有任何特殊性,他那天和丁栩可說過話嗎?很可能一句話都沒說過。
方繹張了張嘴,沒發出任何聲音。
丁栩可卻是一臉不在意。他放下酒杯,用叉子撥弄紅酒牛腩裡的豌豆,說道:“沒事呀,出道以後改了生日,本來也沒幾個人知道,在劇組就這麼過去了。”
方繹抬起頭看見丁栩可的表情,看著他若有似無的笑意,他的心強烈而不安地在胸腔跳動,像是快要從懸崖墜落。
這頓飯之後的回憶都變得模糊了。
丁栩可誇贊他的廚藝,方繹回應得很勉強。吃完飯後丁栩可接了個電話,掛了就說明天要早起出妝,今晚要回酒店住。
方繹以前強留過他過夜,後果很糟糕,這次自然只能讓他走了。他喝了酒,連送丁栩可回去也沒了道理。
等家裡只有他一個人後,方繹坐在客廳看了很久手機,在郵箱、微信、社交app裡沒頭緒地切換,很久沒變坐姿以至於人都有些滯了,才終於站起來去餐廳收拾東西。
方繹被燙的手現在才開始灼燒的痛,但身體深處的感覺太深重,幾乎把肉體上的都掩蓋了去。
他雙手剛抬起鑄鐵鍋,虎口傷口處神經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方繹吃痛,手猛地一抖,趕緊快步到廚臺。鍋是放了上去,但失去的平衡還是讓裡面的殘羹冷炙掉了出來。
那被丁栩可撥弄過的豌豆已經不再鮮綠,呈現出腐敗的顏色,滾了一地,在白色地磚上拖出幾道不堪的深紅印記。
他去水池洗手,轉過頭望著冷清又混亂的餐廳和廚房——還沒洗的廚具、只喝了一半的酒瓶。全是他自以為是的示好、於事無補的補償,看起來尤其可笑。
嘩啦啦的水聲中,他想起去年夏天,當時在一片昏暗中,他看著鮮亮的丁栩可,在他的手機螢幕中吹生日蠟燭,接受全世界的愛與祝福。
他真正的生日在五天前已經過去,沒有花團錦簇的簇擁,沒有宣之於口的愛與被愛,可能丁栩可過去的很多年都是這樣。
方繹遲緩地洗了很久,遲來的水流帶不走高溫,也除不掉燙傷。
去年那個夏夜,方繹並不知道是錯誤的時間,但他也沒能在電話裡對丁栩可說出一句“生日快樂”。
今天也一樣。一切都太遲了。
已經想好番外要給小丁好好過個生日了!
下週更新時間可能有變,會在置頂評論裡告知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