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司機就主動拉著他們去不遠處餛飩侯兒吃早點,而且還是司機主動掏錢請的客。
這就更讓老太太的心裡痛快,不知不覺就沉浸在濃濃的鄉情裡。
甚至最後在京城飯店門口下車的時候,當司機報出車費二十五美元之後。
老太太的兒子習慣性的給加了五美元小費,遞過去三十美元。
這司機數了一下鈔票,竟然還拒收呢。
“哎喲,您這是幹嘛呀。我們可不收小費。”
這時,還保留著美國思維模式的這對母子,才明白過來,這舉動不適合京城的習慣。
不過老太太心裡也挺不落忍的,就說,“沒事,你都拉著我們娘倆轉悠半個京城了。這份辛苦就夠讓我們感謝的了。你也不容易,萬沒有讓你請客吃飯的道理。這就當是飯錢吧。”
卻沒想到司機還挺較真,哪怕老太太把話說這份上了,也並沒有就坡下驢,反而掰扯上了。
“老太太,您這可就是打我的臉了。說真的,要不是我還得交車份兒啊,就衝您是京城人,不遠萬里打美國回來的。我白拉您一趟都是應該的。老鄉嘛,幾碗餛飩,幾個燒餅又算得了什麼。何況我拉著您是掙著您車費的,卻沒讓您如願以償,我還不好意思呢。對不對?您不跟我計較,這是您大度。可這錢我要收了,那就是我的不是了。我們老爺子要知道都得抽我。所以您老啊,就按表給錢就行了。多一分我不能要啊。”
“既如此。那就謝謝了。”
話到這份上了,老太太當然也不好勉強,就讓兒子收下了司機退回來的五美元。
沒想到車門被飯店門童開啟,輪到他們臨下車的時候,那司機又滔滔不絕囑咐上了。
“老太太,您容我多說一句,你們長期在海外的人,都缺嘴,回來無不貪圖咱京城的吃食。可畢竟走的年頭久了,腸胃已經適應洋飯了,一下要吃猛了,真不見得克化得了。您又是上了年紀的人了,千萬悠著點,否則弄不好要鬧肚子的……”
這樣的好心,雖說聽著是有點多餘,可對老太太來說卻分外熨帖。
於是原本都要下車的身子,又定住了。
想了想,老太太回過頭來就說,“你這人真不錯。這樣吧,咱們今兒遇見了也是緣分。你要願意就留個電話,回頭我們娘倆是打算要包幾天車的,還找你好不好?”
“那敢情好啊。”
司機這下也樂了。
沒想到今天自己居然天降財運,拉著這麼一個闊主兒。
而且還投了這位老太太的眼緣。
一下子,也許好幾天不用機場趴活了。
於是再沒二話,趕緊寫了自己的號碼,遞了過去。
“老太太,這是我的呼機號碼,您用車就呼我。我姓郝,叫我小郝就行。除了大年三十晚上和初一上午。我保證隨叫隨到。您要是樂意呀,明兒還拉您喝豆汁兒去。”
“得,就這麼地,回見。”
“哎,老太太,回見了您哪。”
不得不說,這司機是走在運上了。
因為像他這樣的人雖然心眼不壞,但卻顯得有點貧氣,讓喜歡安靜的人厭煩。
起碼老太太的兒子一路上心裡就在腹誹,有點受不了他這一套。
可問題是老太太不介意這個啊。
正因為一別京城多年,幾十年的牽掛,讓她越發把故土美化。
不獨自己是這麼想的,連告訴別人也是這麼說的。
把故鄉的一草一木,說的天花亂墜,似乎京城就全是好的,連“虎不拉”的鳥兒都是花脖兒的。
反過來真有不盡人意的事兒,不好的也不忍說了,也覺得可愛了。
那既然媽喜歡,做兒子的還能挑什麼呢?
來這麼遠,不就是為了讓媽高興的嘛。
所以等到真的下了車,也進了酒店了,面對老太太得意洋洋的炫耀。